男女主角分别是凌霄长生的其他类型小说《天命妖女之不死捉鬼师凌霄长生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霂璇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先不急着行动,结合杨若伊和肥星的叙述,事情的原委大概是这样的......”二十八年前,方文骅创业失败后回到家乡,准备履行承诺和肥星的母亲玉兰结婚。方文骅和玉兰是青梅竹马,玉兰为了等他一直没嫁,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大难。玉兰的父母在村里也算过得殷实,说什么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事无成的方文骅。可在玉兰心里,方文骅从小没爹没娘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高中,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虽说方文骅一心想下海做生意,还做失败了,但这样的好胆色在村里也是无出其右的。玉兰始终坚信方文骅会有大作为。一面是自己苦等的爱人,一面是生养自己父母,玉兰只能绝食以明志。村里的风言风语刮得比台风还大还快,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玉兰的父母拗不过女儿,也怕旁人说他们家嫌贫爱富...
二十八年前,方文骅创业失败后回到家乡,准备履行承诺和肥星的母亲玉兰结婚。
方文骅和玉兰是青梅竹马,玉兰为了等他一直没嫁,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大难。
玉兰的父母在村里也算过得殷实,说什么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事无成的方文骅。
可在玉兰心里,方文骅从小没爹没娘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高中,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虽说方文骅一心想下海做生意,还做失败了,但这样的好胆色在村里也是无出其右的。
玉兰始终坚信方文骅会有大作为。
一面是自己苦等的爱人,一面是生养自己父母,玉兰只能绝食以明志。
村里的风言风语刮得比台风还大还快,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玉兰的父母拗不过女儿,也怕旁人说他们家嫌贫爱富不履行婚诺,只好勉为其难招方文骅入了赘。
没成想新婚第二天,方文骅竟然人间蒸发了。
玉兰一家成了村子里最热议的话题。
传谣一张嘴,村子里风言风语说什么的有,更有甚者传言方文骅在外面养了个姘头,玉兰气不过所以在新婚夜杀夫抛尸。
每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可玉兰也不能挨家挨户地解释。
更何况新婚夜丈夫跑了,说出去也不是光彩的事。
玉兰父母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大不了就当玉兰看走眼了,以后再嫁远些就是了,可一个月后,玉兰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玉兰的父亲连遭打击,气得中风跌倒就再没站起来,紧接着母亲病了,两年后也随她父亲去了。
从此,玉兰再无人可依靠。
她把房子贱卖给了村里人,带着肥星开始背井离乡四处寻找方文骅的踪迹。
找丈夫这条路,玉兰带着孩子走了整整三年。
当她无意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丈夫成了名绅富豪,她只觉得不可置信。
可当她站在高楼大厦前,亲眼看到西装革履,紧搂娇妻,还有豪车相迎的方文骅时,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真的有大出息了,可惜她还是看走眼了。
玉兰心灰意冷之下带着肥星回到了乡下。
经历几年的风霜雨雪,玉兰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丫头。
她用打工攒的钱赎回了房子,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
肥星十五岁的时候,玉兰突发疾病,去医院看了才知道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这几年他们虽然攒了些钱,但想做手术治病也是紧凑得很。
万般权衡之下,母子俩来了海城寻到了方文骅的面前。
起初方文骅看见面容苍老的玉兰和一个半大小子,还不敢认他们。
但做了亲子鉴定之后,方文骅终于确定肥星就是他的亲儿子。
时隔十五年,忽然多了个儿子,方文骅心里是高兴的。
他也知道这些年亏欠了玉兰母子,不光买了别墅安顿,还请了最好的专家给玉兰看病。
而肥星在方文骅的溺爱之下,也从一个黝黑精瘦的小伙子变成了如今的肥嘟嘟。
可肥星表面顺从乖巧,其实打心底里厌恶方文骅。
十五年来他跟着玉兰风餐露宿,漂泊无依。
回村后更是受尽了耻笑,人人都在背后骂他有个杀夫的妈妈,说他是天降灾星。
这些苦楚,哪里是方文骅的几个臭钱能弥补得了的。
尤其是看到自己母亲还是每天郁郁寡欢,肥星心里更难受了。
他深知玉兰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当初方文骅和玉兰只办了酒席没申请结婚证,法律层面上不算夫妻,肥星想给自己母亲正名也没有办法。
肥星原名方国安,认父之后才改名叫方仁星。
他知道这个名字是随方仁阳起的,所以对方文骅的怨恨又添了一笔。
如果不是方文骅突然消失,他和母亲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他也不会莫名其妙变成私生子。
儿时种下的心结,长大了只会随时间越长越高。
玉兰死了之后,肥星的恨意便开始不受控地恣意增长。
而玉兰至死都没有得到方文骅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带着苦命的一生撒手人寰。
与此同时,方文骅的妻子刘露得知了私生子的存在。
出殡那日,刘露大闹了玉兰的灵堂,指着肥星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久后刘露从自家阳台上一跃而下自杀身亡。
这件事在上流圈子闹出了大新闻,方文骅借着公关的机会,向圈子里的少数朋友们公开了肥星的身份。
肥星一跃成了炙手可热,人人追捧的大少爷。
可突然有一天,方文骅把杨若伊带回了家,还把肥星撵回了玉兰的别墅。
肥星早知道方文骅不是好东西,所以对此也谈不上失落。
之后的某一天,肥星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
“想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凌晨两点,东山翠竹林见。”
起初肥星并不在意,只当是无聊的人群发的邮件。
可他忽然发现,那封电子邮件附图是一朵玉兰花。
玉兰花,代表的是他母亲。
肥星坐在电脑前,攥紧了双拳。
他可以受尽苦楚和耻笑,也可以在方文骅面前蛰伏隐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有关母亲的一切。
当晚凌晨两点,肥星准时出现在了东山翠竹林。
寒风瑟瑟,吹动万顷翠竹哗哗作响。
肥星裹紧身上的风衣,后脊仍旧阵阵发凉。
他环顾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
意识到被耍,肥星扭头只想快步离开。
可刚走出去没两分钟,面前的竹子忽然像长了腿一样冲他围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竹林从翠绿变得满身血斑,就像被洒上血水一样。
肥星想逃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脚下的青石路里伸出了两只鬼爪,正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
他大呼救命,可风吹竹林犹如海浪涛涛,他的声音被完全湮没。
之后他就吓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只魂无所依的饿死鬼。
至于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凌霄这一通讲解下来,说得口干舌燥。
“想救杨若伊,帮肥星搞清楚死因,必须先找到肥星的尸体,天一亮咱们就去东山翠竹林。”
接了杯水回到椅子上,却看见重明眉头紧锁。
“怎么了?方家的离奇事太多,想打退堂鼓了?”
“翠竹林......”重明咬牙切齿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下午肥星说到这里的时候,你也是这幅表情。”
重明忽然抬起双眸,格外认真地问道:“凌霄,你听说过湖妃竹的传闻吗?”
“舜帝时的传说,师父给我讲过的,不过这跟方家的事有关系吗?”
“舜帝在位时,九嶷山上有九条恶龙盘踞,他们常到湖江作乱,致使洪水暴涨冲毁田地屋舍,百姓苦不堪言,舜帝闻听后决定前往九嶷山斩龙除害。”
然而舜帝走后便杳无音信,娥皇女英思念夫君,终日惴惴不安,于是便携手前往九嶷山。
一路上两人历经艰辛,终于在一个名为三峰石的地方找到了舜帝的坟墓。
舜帝斩杀九条恶龙,积劳成疾病死在此。
娥皇女英知晓来龙去脉后悲痛万分,恸哭了九天九夜,滴滴血泪在九嶷山的竹子上沁出了血斑。
自此民间有了湖妃竹的传说。
“世人只知故事至此便结束了,殊不知那九条恶龙死后不愿入轮回,仍旧在九嶷山阴魂不散,娥皇女英为守护百姓,纵身跃入湖江以血肉之躯封印了九条恶龙。”
重明说到此处,眼中不免掠过一抹伤情。
“贤君贤妃为民而死后人称颂,确实可敬可佩,不过看你这样子倒像亲眼目睹过一样。”
凌霄托腮端详着重明,总觉得这家伙心里藏着天大的秘密。
重明被这么一说,立马恢复如常。
“你不觉得方仁星看到的那些竹子很像湖妃竹吗?”
“可这儿是海城,又不是南省,哪里来的湖妃竹?”
说完,凌霄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你是说,肥星的尸体有可能不在翠竹林,而在水里?”
第二天一早,凌霄和重明打车到了东山。
“坐得我腰都酸了,打车是真麻烦,不过还好后天就能提新车了。”
一想到这儿,凌霄心情舒畅了许多。
“凌老板身娇肉贵,有空想新车,还不如想想该从哪儿找尸体。”
重明双手插兜,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你作为员工该考虑的,还指使起我来了。你走慢点儿,可显着你腿长了。”
东山明湖风景秀丽,依山涓流,湖水绵延四百亩,的确是一处藏尸的绝佳宝地。
重明面对湖水而立,紧闭双眼。
一股清风抚面,重明气息渐匀,随后睁眼道:“湖底确实有具尸体。”
“看来我们猜对了,可这就奇怪了,此地环山抱水,藏风聚气啊。《风水口义》有云:凡山川,以得水藏风为主。得水藏风者,不合星卦体魄自安。”
凌霄说罢歪头看向重明,狡黠的眸子透着明亮。
“重明大师,你说一个懂得以竹林布阵杀人的人,怎么会把尸体丢在风水宝穴之处呢?”
顷刻间,鬼面人面目扭曲挣扎。
“啊——!”
随着一声凄厉不甘的惨叫,鬼面人的身体化作一摊冒着气儿的血水。
重明捡起了隆椎,又看了眼那颗碎成渣的鬼髑髅。
“可惜,不能还给她了。”
就在这时,凌霄提着剑冲了进来。
“妖物受死!”
可她看了一圈,除了重明哪还有人。
“凌老板怎么又回来了?”
凌霄轻咳一声放下了剑。
“好歹我也是你的老板,万一你要是死了,我也得回来给你收尸啊。”
“那我还得多谢凌老板高义了,不过看来你白跑一趟了。”
重明摊开手掌,将隆椎交还给了凌霄。
“鬼面人虽已除,但想彻底解决此事,还得找到方文骅才行。”
凌霄挑挑眉,“刚才我带肥星走的时候,碰巧有了新发现,一起去看看吗?”
重明嘴角微扬,伸手道:“请。”
夜幕之下,肥星抱着尸体稳稳当当坐在一棵老槐树下。
远远看见凌霄和重明来了,邀功似的冲他们招招手。
“两位高人终于来了,我这次可没半砸事儿,这骸骨我好好看着呢。”
肥星端走了自己的尸体,露出了下面半截埋土的骨头架子。
重明上前捡起一块肋骨看了看,立马发现了端倪。
“这就是副骸骨就是那块隆椎的主人。”
“不错,而且这骸骨除了隆椎之外,还少了头骨。”
凌霄附身抹开了骸骨上的土,果然没有头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带肥星开车走到半路,路过这棵老槐树时,肥星的尸体从后备箱飞出去,正好滚到这儿。”
重明摸了摸原本该有头骨的位置,一个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
“我们速速去和杨小姐汇合!”
三人马不停蹄前往安顿杨若伊的民宿小院,赶在天明时分总算是到了。
凌霄看着破损的结界,心咯噔一下。
她冲进民宿,一进门就看到了浑身是血被吊起来的长生。
他因元气大伤变回了狼形。
被血打湿的狼毛一绺一绺的滴着血,看着好不揪心。
凌霄顿时红了眼,胸口仿佛压了千吨巨石。
她缓缓放下长生,赶紧给他喂下了一颗药丸。
“长生,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交给我,安心。”
凌霄紧闭双眼,极力压制着心中怒火。
重明见她神情不对劲,又见一团妖异的模糊的影子在她眉心盘旋。
“那是什么纹路?为何如此熟悉?”重明心想。
“肥星,你在这儿看着长生,我和重明进去就行。”
凌霄一改往日活泼灵动的模样,神情和语气都格外严肃。
就连肥星都觉得此刻的凌霄格外让人生畏。
屋内,杨若伊躺在床上哭得绝望。
“我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和孩子,为什么?”
“要怪就怪你太天真,要怪就怪你太贪心。”
方文骅拿了一把倭式长刀,掀开了杨若伊的上衣的一角。
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容挽起袖口,对准了杨若伊的小腹。
他的胳膊上还有长生咬的牙印,血汩汩流却感觉不到疼。
“若伊啊,你千万别恨我。”
说罢,他便利落地下了刀。
可就在杨若伊即将被开膛破肚之际,一道快如疾风的黑影闪过。
方文骅定睛一瞧,床上哪还有杨若伊的身影。
“什么人!”
“来取你狗命的人!”
凌霄一脚踹飞了方文骅,不等方文骅起身就用桃木剑直指他的咽喉。
杨若伊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愣怔半天才确定自己没看花眼。
重明将她扶到了椅子上,随后便一脚踩在了方文骅的肩膀。
方文骅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看来是我高估他了,区区两个人居然也拖不住。”
“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继续造孽,连天也不容你!”
凌霄想起长生血淋淋的模样,恨不能当场了结他。
“就凭你们两个杂碎,也想阻止我?可笑!”
方文骅笑得阴森,不知从哪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放进了嘴里。
霎时间,凌霄和重明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推出去三米远。
幸好重明动作敏捷揽住了凌霄。
方文骅回身掐住了杨若伊的脖子,那双手竟变得不像人手,倒像是鹰爪。
“不是想救她吗?来啊。”
他手上力道加了三分,杨若伊挣扎着翻了白眼。
凌霄想上前搭救,却被重明拦下。
他低声道:“不想死就不要过去,对付他只可智取。”
眼下这种情况,凌霄必须相信重明。
她深吸口气,脑子里已有对策。
“方先生,我们可以不救她,大不了少做单生意而已。不过我也是生意人,不能白辛苦一场,况且我家小狼也被你打残了,要不你和我谈桩生意就当赔偿了如何。”
重明扭头看着她,满脸戒备。
凌霄清了清嗓子,丢下桃木剑以表诚心。
“我知道方先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长生不老,但换胎借运总归有损阴德,否则你也不会非要把杨小姐折磨个半死不活,让她肚子里的孩子阳气减半才动手。”
方文骅听到“长生不老”,眼睛忽然一亮。
鬼面人死了,他的确需要新的伙伴继续帮他延续生命,可眼前这小姑娘除了漂亮些,怎么看都不像能帮他的人。
“你有办法让我长生?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凭什么信你?”
“方先生二十八岁时回乡娶了早有婚约的玉兰,这并不是方先生的本意,而是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最后的遗愿吧。”
凌霄一句话直接说到了方文骅的心坎上,他眯着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其实本来没想到这一点,但在看到城郊老槐树下的骸骨时,突然就都明白了。”
她拿出一块隆椎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我猜,原本的方文骅在外做生意失败后,自觉无颜再回乡娶玉兰,可他身患重病时日不多,这是他唯一的遗愿,而这时他遇见了你。”
作为交换,方文骅替原主了却遗愿,代价则是献出躯体。
按照契约所写,方文骅在原主奄奄一息之际取而代之,而后便回乡和玉兰结婚。
只是没想到一夜新婚竟然有了孩子。
方文骅了却原主遗愿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后来凭借上一副躯体所挣的钱,以新的身份在海城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可方文骅这副躯体总有老的一天,他需要新的躯体供他长生。
所以在鬼面人的怂恿下,他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儿子方仁阳身上,毕竟这么多财产,当然是由儿子继承了。
可没想到刘露在外偷情,方仁阳压根就不是他的亲儿子。
碰巧这时玉兰带着方仁星出现了。
原本他对这母子万般嫌恶,可得知方仁星的确是他亲儿子时,便改变了态度。
方仁星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可人做多了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只可惜是报在了他的至亲身上。
玉兰在和他有了肌肤之亲的那一刻就被他夺了运,刘露也不例外。
两人相继死去,方仁星这个亲儿子的运道也被吸了个干净。
为了不让方仁星突然因意外死去,以免缺胳膊少腿将来不好行动,所以方文骅决定亲手杀了方仁星。
可换躯体需要的是活人,想要阵法顺利进行还需要一个新生儿来做弥补。
初生婴儿乃纯阳之体,为了更好的将婴儿的魂魄摄入方仁星的躯体内,必须削弱它的阳气。
最好那孩子一出生就只剩一口气。
因此杨若伊成了最佳载体,她怀孕后被囚禁在了明湖别墅内。
而方仁星的尸体就在明湖湖底,只待时机成熟便可立即动手。
整个计划可以说天衣无缝。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凌霄和重明。
“方先生,我想这块隆椎和消失不见的头骨应该就是你轮番换躯体的钥匙吧。而那头骨,此刻就在......”
凌霄伸出手指了指方文骅的头。
方文骅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凌霄,“你猜得一点都不错,没想到除了鬼面人,这世上还有懂我的人。”
他此刻看凌霄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件他寻觅已久的宝物。
凌霄被方文骅看的浑身发寒,她清了清嗓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玉瓶。
“方先生,这瓶药丸能让你永葆青春,比你做这种邪阵要稳妥得多,我只想积德行善救她们母子一命,给你打个骨折价两百万如何?”
方文骅放声大笑道:“好啊,爽快!不过这瓶药丸归我,她们的命也归我。”
“果然是奸商,比我还贪。”凌霄心下暗道。
“放心,等我成为方仁星,一定会去找你这谈笔大生意的,两位还要继续留在这儿观摩吗?”
方文骅那鹰爪在杨若伊的脸上轻轻一划,一道血口子赫然出现。
那幅邪恶的嘴脸,根本就是上位者的姿态。
杨若伊疼得大叫,竟直接晕了过去。
凌霄心里恨得牙痒痒,表面上却云淡风轻。
“罢了罢了,反正我和杨小姐只是萍水相逢,你要杀就杀吧,我这生意也不是非和你做不可。今天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明天我就离开海城,想找到我?下辈子吧。”
她拉着重明佯装离开。
“好好去你的位置上盯着,要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重明拍了拍手,对着肥星好一顿吓唬。
凌霄放下手里的符纸,问道:“你不是去布阵了吗?这么快就搞定了。”
“我们拿走了他的隆椎,他是报了必死的心来的,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对付我们,如果到时发现情况不妙,不用管我立马离开这儿。”
“放心,到了危急关头,我一定弃车保帅。”
凌霄眉眼含笑,说得好不轻松。
重明见她这样也放下心来,可又莫名有一丝失落。
突然,仓库大门像是被什么巨物猛地撞击,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重明双目如炬,声音低沉道:“有人来了。”
没过一会儿,仓库两扇铁门中间竟撞开了一个硕大的圆洞。
一股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入了仓库,可随即又很快泄去。
水流声渐小,一个身穿中山装,脸戴半幅面具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踏着洇湿走了进来。
“阁下能破我湖中阵法,可见手段高超,又何必躲躲藏藏不敢现身呢?”
鬼面人嘴巴细长,笑起来嘴角能咧到后槽牙,看着好不渗人。
“既然阁下畏首畏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鬼面人双手结印,手臂大张,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咒语。
刚才散去的洪水又迅速猛涨,在鬼面人身后形成了定格的滔天海啸。
无数怨鬼在水幕中发出阴森鬼嚎,密密麻麻的鬼手和人脸交织在一起,每一只怨鬼都想往前冲。
凌霄躲在暗处看得十分清楚,与其说是怨鬼被困在了水中,不如说是无数怨鬼组成了水浪。
那鬼面人笑得发邪,手臂一放,滔天海啸瞬间吞没了整个仓库。
凌霄立马屏住呼吸,掏出桃木剑对准掌心划了下去。
一股鲜红的血流向四周蔓延,扑过来的怨鬼一沾即灭。
另一边的肥星没想到一上来就搞这么大的阵仗,吓得他蜷缩在事先准备好的结界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尸体一动不敢动。
外面的怨鬼龇牙咧嘴地挠着结界,肥星紧闭双眼只求两位高人赶紧收了那妖物。
而鬼面人也通过怨鬼感知到了他们的位置。
他冷笑着向肥星的方向步步逼近。
“原来在这儿啊。”
鬼面人在水中如履平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肥星。
看着结界中一缕魂魄抱着尸体一动不动,鬼面人咬牙切齿道:“早知留着魂魄是个祸患,果然不能心慈手软。”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水剑,看准时机就朝结界劈了下去。
就在水剑和结界触碰的一瞬间,结界变为了数道火光刺向鬼面人。
鬼面人躲闪不及,火焰顷刻间灼伤了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印。
肥星见状吓得抱起他的尸体就往别处游。
幸好凌霄事先在尸体上刻了一道符,那些水中怨鬼才不能近身。
眼看着到手的尸体飞了,鬼面人恼羞成怒,提着剑就去追肥星。
刚走几步,身后一股血腥味飘进了鬼面人的鼻腔。
鬼面人立马转身挥剑,剑尖险些划破凌霄的脖子。
“哼,这就是你们华夏人说的‘不自量力’。”
凌霄眉头一皱,心下暗道:“原来是个外来货,在我们的地盘上居然也敢这么放肆!”
她握紧了桃木剑,水中一个翻身便朝鬼面人杀去。
另一边重明找到了肥星,正要拉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转移,肥星却不慎脱了手,尸体落入了怨鬼手里。
重明不由分说,把肥星扔到安全地,转身和那些怨鬼搏斗。
与此同时,鬼面人感知到怨鬼已拿到尸体,便朝尸体走去。
凌霄哪能让他如愿,想方设法绊住了鬼面人的脚步,争取为重明拖延时间。
可究竟是在水里,对鬼面人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对凌霄而言却是极为不利。
几个回合下来,凌霄虽侥幸躲过几剑,但也不慎受了点皮外伤。
在水里的时间越久,凌霄的行动就越迟缓。
鬼面人瞅准时机朝凌霄的心口一捅。
千钧一发之际,重明一脚踢在了鬼面人的脸上,然后拉着凌霄快速游到了仓库顶的机关处。
鬼面人的面具被硬生生踹进了肉里,血淌进了水里,他捂着脸愤怒地朝他们走去。
倏地,仓库顶发出吱吱声响。
下一秒,二楼满满当当的沙土倾泄而下,当场将鬼面人活埋。
原本充满了仓库的水也瞬间消失,怨鬼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肥星抱着尸体坐在土堆上瑟瑟发抖,还在为刚才的事吓得魂不附体。
凌霄想冲上去骂他两句,可还是忍住了。
她望着满屋湿哒哒的沙土,以掌中血画符,滴在了土堆之上,血滴分裂成血丝缓缓渗入底层。
一缕缕魂魄从缝隙中飘出化作风消散。
“果然是邪修,竟然害了这么多条命做他的傀儡,真是死不足惜。”
凌霄不禁叹了口气,她能做的也只有替这些枉死的怨魂超度了。
而重明突然神色一变,抬手将凌霄护在了身后。
“带着方仁星赶快离开。”
“你怎么了?五行相克之法没成功吗?”
凌霄意识到鬼面人还没死,皱紧了眉,提起桃木剑蓄势待发。
重明按下了她的手,严肃道:“这儿有我就够了,你先带他离开。”
来不及等凌霄给反应,一道黑影破土而出。
鬼面人的面具粉碎,露出了他的上半张脸。
褶皱融化的皮肤扭曲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和鼻子,对比下那张裂嘴更加显眼。
“想走?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了!”
鬼面人阴森一笑,手掌一挥,一团两层楼高的水墙瞬间围住了他们。
那水墙险些撞的肥星魂飞魄散,幸好凌霄眼疾手快拉了肥星一把。
就在这一瞬间,鬼面人夺走了肥星的尸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凌霄伸手摸了摸水墙,滚烫的温度差点给她烫出个水泡。
“好家伙,还是开水啊。”
“此人受尽烈火焚烧,又在水中获得重生,他修炼时将两者融会贯通,所以是开水也不足为奇。”
重明淡定解释,一只手悠闲地盘着鬼髑髅。
凌霄甩甩手,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指。
“那鬼面人竟然只抢走了尸体,我们之前推测隆椎是换胎借运的必需物,难道推测错了?”
“他还没走。”
重明一双眼睛早已洞察了鬼面人的踪迹。
此时此刻,鬼面人正在不远处窥视着他们。
“两位高人,你们不觉得越来越热了吗?”
肥星眼皮子耷拉着,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地上。
“废话,在开水墙里待着和在蒸笼里没什么区别,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才行。”
凌霄掏出一张符抛向空中,念诀后大喊一声:“破!”
符纸在空中化为齑粉,开水墙却纹丝不动。
“这什么鬼墙,居然连我的符纸都破不了。”
凌霄只觉头昏脑涨,潮热的空气快要将她闷死了。
此刻重明也逐渐虚脱,他一把搂住快要跌倒的凌霄,随后也支撑不住一起倒了下去。
“我们怕是要活活被蒸熟了。”
说完,他也闭上了眼。
屋外的鬼面人感受到最后一丝气息消失,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朝三人走去,挥手将水墙散去,不慌不忙地从重明的口袋里拿走了隆椎。
就在他得意地转身之际,染血的桃木剑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后心。
凌霄目光坚毅,手臂一用力又刺深了几分。
鬼面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凸出的剑尖,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凌霄猛然拔出桃木剑,又狠狠踹了鬼面人一脚。
“去你的!”
鬼面人飞出两米远,但还是稳住了身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当即怒不可遏地咧嘴大喊。
随着一串叽里咕噜的咒语,无数和他形态相似的黑影涌进了仓库。
“不好,他在召唤同伴。”
重明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肥星,对凌霄说道:“现在是真到了你弃车保帅的时候,快走!”
凌霄也不是个傻的,他们对付鬼面人一个已经有些吃力了,更何况这么多鬼影。
“好好活着。”
她丢给重明一道驱邪符,随后便带着肥星从后门溜走。
离开的时候,凌霄还顺带找回了肥星的尸体。
她在不远处,亲眼看着黑漆漆的仓库中,无数黑影向重明扑过去。
“高人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肥星实在不忍心,他没想到自家的事居然这么严重。
如果重明为此死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相信他,轻易死不了。”
凌霄握紧了桃木剑,回想起刚才在开水墙里的一幕。
重明发现了鬼面人的踪迹后,便给凌霄使了个眼色,随后就在凌霄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凌霄便不自觉地倒了下去。
而她恢复知觉的时候,正是鬼面人折返回来的时间。
“放心吧,他的心眼子不比我的少,我们在反而会让他投鼠忌器。”
仓库里,重明横扫一众鬼影。
不消片刻就只剩下了他和鬼面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能破我湖中的阵法,还能这么快消灭我的手下。”
鬼面人抬手望着重明,竟然有一丝欣赏的意味。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重明眼眸化作双瞳,动作极快地朝鬼面人冲去。
几乎是一刹那间,鬼面人心口的剑伤处被塞进了一颗鬼髑髅。
这两个女孩原本就被长生高冷俊俏的长相所吸引,这下又收了凌霄的名片,瞬间就觉得这姐弟俩特别亲近。
一番畅谈后凌霄得知,靠窗的女孩叫王晴,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叫段晓云。
两个人都是南省的,高中一起念书后又上了同一所大学,即是同乡又是校友,所以关系特别好。
不仅如此,这两个人除了性格和长相不一样之外,从穿着打扮再到各种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简直像一对亲姐妹似的。
“我和晓云特别有缘分,我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儿晓云常到我家里吃饭,就连我妈都老说我俩像呢。”
王晴眉飞色舞聊得正欢,段晓云的电话突然响了。
“晴晴,我去接个电话。”
女孩温柔地拍了拍王晴的手,又礼貌地冲凌霄点了下头。
相比较于王晴的活泼外向,段晓云更像一个腼腆内秀的大家闺秀。
凌霄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年纪有这种气质的女孩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段晓云还没回来。
王晴忽然隐隐感觉哪里不舒服,忍不住打开门朝外张望。
“晓云怎么接电话这么久还不回来啊。”
凌霄的心里也渐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跟着王晴和段晓云的东西察觉到了有人介入,所以恼羞成怒对段晓云下手了吗?
凌霄对自己炼制的符纸倒是有十足的信心,可万一段晓云不小心把名片弄丢了就另当别论了。
她左思右想放心不下,给长生递了个眼神,长生立马起身去寻。
没想到长生刚打开门就撞上了眼神慌乱的段晓云。
“晓云,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晴看出段晓云神色有异,焦急地拉她坐下。
段晓云也像失了魂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晓云,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接了通电话回来就这样了?”
经不住王晴再三锲而不舍地询问,段晓云终于低声开口道:“我太祖母过世了......”
“什么?”王晴神情略显惋惜,握着段晓云的手安慰道:“晓云,你太祖母活了那么大岁数,已经是很难得的奇迹了,我相信她走的时候一定很安详。”
段晓云木讷地点点头,可两只手却紧紧攥在一起几乎没了血色。
对面的凌霄盯着段晓云上下打量了一圈,只觉得十分奇怪。
亲人骤然离世,听闻噩耗的段晓云除了慌张以外竟看不出一丝悲伤。
更关键的是,段晓云身上的名片不见了。
“晴晴,下一站就在南省,晓云应该要回去一趟,正好我和我弟弟也有些事要去那边办,不如一起下车吧。”
“好。”王晴点点头,“晓云,我也陪你一起回去。”
闻言,段晓云突然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王晴。
一双瞪得老大的双眼把王晴都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段晓云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
夜幕降临,没有了王晴喋喋不休的说话声,车厢里只有铁轨的和窗外疾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凌霄就着夜色看向对面上铺的位置,似乎能隐约听见段晓云抽泣的声音。
一夜过去,除了王晴之外几乎都没合眼。
火车在次日清晨到站。
两个女孩儿和凌霄道别后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长生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问道:“人都走远了,怎么追?”
“不着急,跟得紧了打草惊蛇。”
凌霄双臂抱胸看了一眼长生泛红的脖子,明显比昨日更严重了。
“走吧,先找个地方给你解毒。”
半个小时后......
长生抬头看着偌大的餐馆招牌,疑惑地问道:“这就是解毒之法?”
“甘口鼠的口水属湿毒,粘到皮肤上便会瘙痒不止,湖人最喜食辣,辛辣之物正是克制甘口鼠口水的良药啊。”
凌霄咽了咽口水,拉着半信半疑的长生就往里走。
她这一生没别的追求,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几百年来,为了隐藏不死不老的秘密,她每隔二十年就要辗转一座城市。
这南省她也曾来过两次,这儿的美食曾差点让她破了这二十年一辗转的规矩。
这个时间点餐馆人少,凌霄特意挑了个大桌。
服务员见他们就两个人,而且看上去也不像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便想劝他们坐个小桌。
“小姐,先生,那边......”
凌霄合上菜单打断了服务员,“就来这一本吧,麻烦上菜速度快些。”
“啊?”服务员一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即便是一家十口来吃饭也没有说上一本的,眼前这两个人怕不是来耍她的。
“放心吧,我们不是来吃霸王餐的,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结账。”
凌霄眼含笑意地掏出了一张卡。
“哦,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拿着卡去结账时心里其实还在犯嘀咕。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满桌空盘足足摞了三层,才肯相信这两人真能吃得下一本菜单。
“啊,酒足饭饱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凌霄摸着微隆的肚皮心满意足地说道。
“我们好像把人吓着了。”长生左右环顾。
整个餐馆的人几乎都跑来观摩他们吃饭了。
就连厨师和扫地的大姐也不干活儿了,一个个操着吃饭的家伙惊得目瞪口呆。
凌霄看了一圈,满不在意道:“这几天我都没好好吃一顿饭,好不容易有机会吃点好的,他们爱看就看吧。”
说罢,凌霄和长生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大步走了出去。
反正下次再来南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等到那时候这家餐馆的人估计早都归西了,有又谁还会记得她呢。
“怎么样,身上还痒吗?”
“好多了。”
“吃饱喝足我的功力也恢复了不少,咱们该办点正事了。”
凌霄突然正经起来,带着长生一路来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此处人流汇集,正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点,无形的灵气由此处向四面八方绵延万里。
王晴身上的名片经过凌霄的炼制有一种特有的灵气,只要跟着这股灵气走就能找到她们。
约摸过了十分钟,凌霄缓缓睁开眼,手中的罗盘在强烈的摇摆不定后指向了西南方。
“居然在山里。”
“怎么去?”
“租辆车吧,此行不易,我们还得准备点别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淡,长生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周围能看到的人迹也越来越少。
道路两侧的树影在黑夜中好似鬼爪在向他们招手。
“好像有点不太对。”
凌霄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起雾了。”长生也发觉不对劲,趁着雾气不浓把车停在了路边。
“你留在车上,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下来。”
凌霄拿出桃木剑开门下车,落地的一瞬间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雾气瞬间将整个车子包裹了起来。
她举起桃木剑顶着风往前走了数米,任凭阴风在耳边呼啸。
凉嗖嗖的空气如同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身上,似乎是对她的一种警告。
可凌霄才不在乎,她大声喊道:“我等本无意闯入贵宝地,若阁下执意不肯放行,那我只好用我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说罢,那阴风像是被激怒一般,呼啸地更厉害了。
“执迷不悟。”
凌霄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桃木剑竖于胸口前,默念心决后,大喊一声“破!”
一道剑气破空而出,阴风骤停,万物俱寂。
“嘁,虚张声势,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妖物呢。”凌霄不屑一顾地说道,心里却在暗自庆幸不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家伙。
正当她转身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树后窜出一把掐住了凌霄的喉咙。
“什么人!”低沉的质问声从身后传来。
“过路人而已。”
那人冰凉的手指贴在凌霄的肌肤上,一阵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凌霄不敢轻举妄动,疯狂给想要下车的长生使眼色。
她能嗅到空气中隐约弥散的两种血腥气,一种腐烂恶臭,另一种却有一丝清甜。
更诡异的是,她感受不到身后之人的任何气息,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
“你受伤了?我车上有伤药,不如你放我去给你拿药如何?”
“少多管闲事!”
那人话音刚落,突然一声闷哼,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钳制着凌霄的手一下子松开,凌霄立马反身用剑指向那人。
在车灯的照射下,凌霄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虽然脸颊被大片血渍弄污了,但仍旧能看得出是个俊俏的男人。
凌霄视线下移,发现这人身上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唯有惨不忍睹四个字可以形容。
“不让我多管闲事,你这模样就算我有心想救你你也活不成了。”
她叫来长生将这人就地安葬,可搬运时无意中从他的衣服里掉出一枚漂亮的古玉。
“等一下!”凌霄顿时两眼放光,“真是块儿好玉啊,埋在这儿倒是可惜了。”
待他们埋了那男人,雾气已全部散去。
车子重新启动。
长生看着凌霄爱不释手地端详着古玉,忍不住说道:“这玉诡异。”
他天生嗅觉灵敏,从刚才开始他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异香。
现在在车里才确定气味就是从古玉传出来的。
八百年来,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一只不老不死不灭的妖怪,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长生,还不过来快拜见三清真人。”
无人应答。
凌霄又喊了一嗓子,依旧一片寂静。
长生一向听话,只要听到她喊一声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身边,今儿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突然回到深山老林里,所以释放天性忘乎所以了?
凌霄叹了口气,“果然,狼性难移啊,早知道就不带着他了,真麻烦。”
虽然嘴上埋怨,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出门去找。
这片林子从前也算得上是景色秀丽,而今时过境迁已然成了一片静谧幽深的原始森林。
这家伙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了,这要是在林子里走丢了可不得了。
正当凌霄纠结该从何找起的时候,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狼嚎。
“长生?”
凌霄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初识长生时便是这嘹亮的狼嚎声吸引了她。
约摸一百年前,凌霄四处游历时途径陇城,正赶上大地震,长生就是那个时候捡到的。
当时长生断了尾巴,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整条狼枯瘦如柴,唯有狼嚎声十分响亮。
凌霄见他可怜却意志坚定,不禁想起了自己被逐出三清观后食不果腹、凄惨度日的模样。
于是她大发善心收留了他,不仅将他喂养的结结实实,还无意中助他修炼出了人形。
也正因走了捷径,所以长生骨子里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狼性。
“长生!长生!”
凌霄边走边喊,希望长生听见能自觉地回来,否则让她找到他必得狠很饿他两三顿才行。
不过这片林子虽然样貌大变,但凌霄依然记得沿着碎石路一直走有一条小河。
这得归功于她从小惊人的食量,两三岁便赶得上一个十六七岁孩子的饭量了。
也因为她吃得多还长不胖,常常被其他师兄和香客指责浪费粮食。
为了不让师父难堪,她就时常溜出三清观去河里摸鱼烤来吃。
也不知道那条河还在不在。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凌霄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打圈转。
周围的雾气不知从何时开始越来越浓厚,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动植物腐烂后混着泥土的酸臭味。
“好呀,我这条烂命居然也值得用着这么大的阵仗。”凌霄自嘲地口气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从帝王掌权到战火纷飞,从革命变迁再到如今的盛世华夏,她这条小命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惦记过了。
准确来说,惦记她小命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阁下想要我的命直接来取就是了,偷偷摸摸抓走我那弱不禁风的小狼引我至此,实在是无耻。”
凌霄索性摊牌了,手脚麻利地从身后的木质剑鞘里拔出了一把油光发亮的桃木剑扔在地上。
“不过呢,本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胸襟宽广,只要阁下放我家小狼一条生路,我这条小命任你来拿。”
这时,林中狂风大作。
浓雾散去,茂密的树后竟露出一只体型硕大像老鼠一样的怪物。
那老鼠的体型比大象还粗一圈,黑青色的毛被舔的油光水滑,害怕老鼠的人若是瞧见了必得吓昏过去。
“呕~”凌霄倒不怕老鼠,就是这身气味儿和样子实在令人倒胃口。
“咳咳,我家小狼呢,赶紧还给我!”
老鼠冲着凌霄龇了龇锋利的獠牙,然后从身后叼起了一条已经不省人事的狼甩到凌霄面前。
“长生!”
凌霄想过去看一看长生的情况,突然就被那老鼠扑倒在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碎石路上。
“喂!我还没喊开始呢,你有没有契约精神啊!”
凌霄顾不上后背的疼痛,一个侧身便从老鼠充满酸臭味的咯吱窝下钻了出来。
虽然造型有些狼狈,但总比被老鼠吃了好。
那老鼠意识到被戏耍,瞬间恼羞成怒,后腿一登又朝凌霄扑来。
而此时凌霄不慌不忙,淡定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符纸随手一抛。
符纸立马化作一团绿焰飞进了老鼠的巨口中。
老鼠突然向后一仰,重重倒在地上。
烈火灼心的疼痛让老鼠翻来覆去,锋利的爪子不停地挠着胸口,不一会儿就挠得血肉模糊。
“一只两三百年道行的甘口鼠罢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不过能长这么大一只,想来没少祸害百姓,就该让你活活疼死才是。”
凌霄拍了拍手,从地上捡起桃木剑吹了吹。
“算啦,谁让我天性良善呢,今日送你一程也算帮你了却一生罪孽了。”
说罢,凌霄一副正义慷慨的模样,在桃木剑上画了个降妖符后便狠很刺向甘口鼠的头骨。
谁料那桃木剑触碰到甘口鼠的瞬间金光乍现,强劲的反噬之力竟然将凌霄连人带剑弹飞了出去。
“不是吧!偏偏这个时候失灵?”
凌霄懊恼地扶着腰站起来。
原本痛苦挣扎的甘口鼠忽然张开一嘴獠牙蜷缩着啃起自己的身体。
坚硬的毛发连同皮肉混着鲜红的血被一块块撕咬下来,就连凌霄一时间都被吓到了。
她炼制的符纸威力有多大她是知道的,况且这甘口鼠看着不像是被符纸灼心后痛不欲生才撕咬自己的,倒像是......
“糟了!”
凌霄暗道一声不好,这甘口鼠是自知大限将至,想把肚子里的幼崽强行剖出来。
这种濒死产子的现象在生物之中并不罕见。
只是修道之人从不杀初生生灵,只因天地万物皆有慈悲之心。
凌霄举起的桃木剑缓缓放下,原来刚才不是她的术法失灵,而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甘口鼠直至精疲力尽血肉模糊才停下。
它叼起巴掌大的幼崽放在树下,尽管下半身已成了一堆碎肉,却还是拼命地趴向凌霄。
那双绿森森的眼睛盯着凌霄,似乎是在恳求她留自己孩子一命。
“不过是一只修炼两三百年的妖兽,能长到如此体型必是作恶多端,我今日可以不杀你的孩子,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凌霄双眸微动,隐约藏着几分怜悯。
几分钟后,林中的碎石路规则地摆成了阵法。
甘口鼠衔着幼崽趴在阵法中间。
只见凌霄拿出一枚铜钱在手心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顿时流出。
她以血手握桃木剑指天,口中念诀后将那枚铜钱抛向甘口鼠的上方。
忽然,天空中一声惊雷。
一道闪电直劈向甘口鼠,就在闪电承接到铜钱时,数道电闪雷鸣延伸向阵法的八个方位,瞬间形成了一张巨网。
“时辰已到,天雷收妖!”
话音刚落,甘口鼠便被巨网笼罩。
一阵噼里啪啦的电闪火花后巨网消散,阵法中只留下了一只长得较大一些的甘口鼠幼崽和那枚铜钱。
凌霄将桃木剑递给长生,踢乱阵法后走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铜钱。
被天雷击中的铜钱此刻变得脆弱不敢,轻轻一捻就化作了齑粉落在幼崽身上。
“你母亲犯下的罪孽已报,此后你便只是一只普通的甘口鼠再无修炼的可能,今日留你一命,望你日后自珍自重。”
凌霄不知道她的这些话幼崽能不能听懂,至少她自己认为这件事做得还算圆满。
返程路上,长生被甘口鼠的口水弄得浑身发痒,健硕白皙的肌肤被抓痒抓得泛红。
他本就穿着单薄,一抓痒便将胸前的肌肉暴露无遗。
“长生,别再抓了!”
凌霄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警告:“对面的小姑娘都被你吓着了。”
长生闻言疑惑地看向对面坐在下铺的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
车厢里空间局促,两个女孩对上长生的目光立马双颊通红,齐齐地别过头看向窗户外。
“他看过来了,都怪你看得太直勾勾了!”
其中一个女孩低声嗔怪,娇羞扭捏地拉了拉另一个靠窗女孩的衣袖。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水土不服有点过敏,要是吓到你们请多见谅。”
凌霄见两个女孩眼神躲闪,还以为是被长生给吓到了。
毕竟长生这家伙虽化了人形,但骨子里还是野性难改。
“原来是姐弟呀,我们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呢。”
靠窗的女孩突然激动地往前坐了坐。
“你们是来这边旅游的吗?准备在哪里下车呀。”
“我和我弟弟是回来祭祖的,你们呢?”
凌霄瞧着这两个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像是大学生的样子,眼神里也充满了没被世俗污染过的清澈。
不过从刚才一上车时凌霄就发现她们二人似是乌气盖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跟上了。
昨日在林中给甘口鼠引雷已经耗费了凌霄不少功力。
好在跟着这两个小姑娘的东西道行不深,一会儿找个机会给她们塞两张符纸防身即可。
“我们俩是来这边旅游的,打算坐着绿皮火车一路向北,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一直说话的女孩满脸青春洋溢,时不时还偷偷看长生两眼。
“这样啊,那有机会路过可以去我的酒馆坐坐,你们第一次来的话我请客。”凌霄说话间掏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了她们。
“真的吗?姐姐不仅长得好看还这么热情,谢谢姐姐,我们有机会一定去。”
这名片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内藏玄机。
有了名片防身,想必跟着她们的东西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