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小说 武侠仙侠 天道秘闻完结版林越苏子秋
天道秘闻完结版林越苏子秋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不在意中人

    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越苏子秋的武侠仙侠小说《天道秘闻完结版林越苏子秋》,由网络作家“不在意中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派胡言?”楚副将愕然,不由得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林越所说的,完全不可信吗?”百里凤至冷冷道:“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罢了,他这番推论完全是建立在涂老道杀人灭口的基础上,但连这个出发点都是错的,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楚副将微微点头。他又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这林越有没有可能知道‘夏列公子一旦身死就天下皆知’这个秘密?”“不可能。”百里凤至淡声道:“此乃绝密之事,若非需要你帮忙查探,我也不会告诉你,就连夏列他自己都不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即使是涂老道抓住了他,也无从得知这个秘密。”楚副将哑然。随即他疑惑道:“大人您也没告诉夏列公子吗?”“我刻意隐瞒的。”百里凤至微微眯起凤眸,“夏列从小在那夏府长大,备受欺凌,性子也比较敏感,若...

章节试读


“一派胡言?”

楚副将愕然,不由得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林越所说的,完全不可信吗?”

百里凤至冷冷道:“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罢了,他这番推论完全是建立在涂老道杀人灭口的基础上,但连这个出发点都是错的,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楚副将微微点头。

他又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这林越有没有可能知道‘夏列公子一旦身死就天下皆知’这个秘密?”

“不可能。”

百里凤至淡声道:“此乃绝密之事,若非需要你帮忙查探,我也不会告诉你,就连夏列他自己都不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即使是涂老道抓住了他,也无从得知这个秘密。”

楚副将哑然。

随即他疑惑道:“大人您也没告诉夏列公子吗?”

“我刻意隐瞒的。”

百里凤至微微眯起凤眸,“夏列从小在那夏府长大,备受欺凌,性子也比较敏感,若是让他知道了,一旦他受制于敌人,说不定就会想着一死了之,以此报复,所以我并未告知他。”

楚副将恍然。

他心中则是暗自揣测,这夏列到底是何等来历,死后就天下皆知?

“但现在也没什么线索了。”

楚副将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暂且等着吧,反正有嫌疑的人都跑不掉。”百里凤至神色平淡,“算算时间,最多一个月时间,夏列应该就成年了,到时自然知晓。”

“成年?”

楚副将疑惑地看着百里凤至。

而百里凤至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吩咐道:“看好这涂老道即可,其他你无需过问。”

“是。”楚副将拱手道。

这时,他忽然看到百里凤至伸出了一只手,放在桌上,缓缓摊开素白的纤手,掌心向上。

她的掌心上,正漂浮着一滴殷红的鲜血。

“大人,这是……”楚副将有些疑惑。

“我刚才在林越身上取到的一滴血。”

百里凤至静静地看着这滴血珠,忽然说道:“给我取一枚灵种过来,我倒要看看这林越的资质是真是假。”

……

……

回到家中时,已是傍晚,薄暮将至。

林越按照每日的惯例,不露破绽地检查了一下临走前留下的那些痕迹。

还好,上次楚副将来查验过之后,似乎已经不再注意苏子秋了,所以今日并没有人来探查。

毕竟,在百里凤至和楚副将等人的眼中,躺在这间屋子里的这个年轻女人,只是受了无妄之灾的苏子秋罢了。

只要苏子秋不是清醒状态,林越也完全不担心别人会发现她是假的。

即使是最熟悉她的人,将她脱光之后,一寸寸皮肤仔细检查,甚至深入体内,也只会得出一个结论——

她就是苏子秋。

“我现在的嫌疑,在百里凤至的眼中,应该已经少到可以忽略了。”

厨房里,林越蹲在灶台前,逐渐将干柴加入刚点燃的火堆中,心中则是默默思索起来。

“虽然不知道百里凤至对夏列的了解有多少,但她肯定知道……夏列一旦身死,必然天下皆知,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确信夏列还活着。”

“我试探过夏列,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在百里凤至看来,我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秘密了。”

“如果忽略夏列的特殊,那番推论的逻辑已经足够合理,足以让她相信我是真的想致老酒鬼于死地,让她相信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老酒鬼也够奸猾。”

“现在他虽然还是嫌疑最大的,但我已经和他闹翻了,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百里凤至只会认为无法用我来威胁他。”

“呼……暂时可以缓口气了。”

“夏列还活着,百里凤至就不会那么着急,现在又只有老酒鬼这么一个突破口,所以在短时间内,她不会对老酒鬼如何……”

想到这里,林越忽然微微皱眉。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起来,百里凤至对夏列虽然上心,但看她的状态,似乎也没有紧张焦急?”

“可惜,我对百里凤至的了解太少,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

林越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添柴烧火。

干柴在烈火中噼啪作响,火舌肆意舔舐着黝黑的锅底。

忽然间——

“铛!”

一声如敲击洪钟大吕般的震响,骤然在林越的脑海中炸响!

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瞬间静止了。

炉灶中那跳跃的火焰如暂停的画面,烈焰吞噬干柴的动静也随之消失,万籁俱寂,唯有那高亢宏大的钟声在脑海中滚滚回荡。

“今天的来了。”

林越心中一喜,当即期待地聆听起来:“几响的?”

“铛!”

“铛!”

又是连续两次高亢宏大的钟声炸响,随即响起了一个虚幻缥缈的低语声,在他的脑海中轻声诉说——

“你知道吗?百里凤至原本有着远大的前途,但她体内另一半不属于人族的血脉,注定了无论是三教还是朝廷各司都容不下她,所以她不敢突破,只好将希望都寄托在夏列这位流落民间的皇子身上。”

旋即,这虚幻缥缈的低语声便消弭无踪,眼前静止的火焰也重新燃烧跳跃起来。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三响级秘密。”

林越露出一抹喜色:“居然是百里凤至的秘密?”

寻常的武修、三教的修行高人,所涉及到的秘密,基本都是二响级。

而百里凤至、涂老道的秘密都是三响级,这二人的修为境界显然要更高一个层次。

“百里凤至,有一半血脉不属于人族?”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开始琢磨这个秘密之中所包含的信息。

“这么说,她并不是纯粹的人族,难怪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夫将军,还长得这么漂亮秀气……”

“原本有远大的前途,但不敢突破?因为三教朝廷各司都容不下她?”

“这一点,今后或许可以用来威胁她,但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还是不能透露出去。”

想想也知道。

如果他现在就仗着抓到了百里凤至的小辫子,凑过去来一句:‘百里统领,你也不想你不是人的秘密被别人知道吧?’

那结局都不用想,估计百里凤至反手就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而且,他的人生经历太干净了,从小就在这边陲小城长大,稍微一查就清清楚楚。

就算他妄图小瘪三装大佬,骗一骗百里凤至,试图让她自己脑补迪化,恐怕百里凤至也不会相信。

万一没谈拢,随手一巴掌就把他这个凡夫俗子给拍成肉泥了。

即使有一线成功的希望,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所以,除非有足够的把握,否则他是不会用这种方法的。

“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夏列。”

林越盯着炉灶中的炭火,有些烦躁地拿起烧火棍捅了几下。

“夏列这个皇子,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不能杀也没法送出去,到底应该怎么解决他才好……”

方才收到的这个秘密的最后一句——

‘夏列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那是一次四响级的秘密。

就在苏子秋死后的第三天收到的。

“你知道吗?夏列真正的姓氏乃是‘夏鸿’,是为神皇的亲生骨肉,其母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方才诞下,作为天下间最高贵的血脉,他一旦死亡,其血脉神异便会引发大雍境内的天地共鸣,魂魄的怨念更是会循着因果,咒刻在致使其死亡之人身上。”

——这,就是夏列身上的秘密。

或者说……夏鸿列。

对于大雍皇族‘夏鸿氏’,林越也有所耳闻。

据传,天地寂寂,亘古一神,自太古以来,青史漫漫,兴衰转瞬。

而大雍以神朝自居,开天辟地还是头一遭。

大雍也的确配得上神朝之名。

不仅国祚绵延千载岁月,且日月所照,皆为疆土,唯有国境之外的‘永夜’才不属于大雍。

最重要的是——

这千年来,大雍的王朝之主从未更迭。

那位至高无上的神皇陛下,千年前横扫八荒,伐山破庙,使妖魔沉寂,令道佛退让,一手埋葬了混乱的神话时代,最终统一天下,开辟了这座庞大的王朝。

其名,早已成为唯一存在的神话。

虽然据传神皇陛下极少管理朝政,但一直都像是神灵般存在于大雍子民的心中。

可以说,大雍是标准的‘君主离线制’。

然而,即便如此,大雍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严重的叛乱动荡,更别说裂土分疆这种事了。

皇族‘夏鸿氏’那绝对的统治力,可见一斑。

而夏列作为神皇陛下的亲骨肉,毫无疑问是这天下间最高贵的血脉。

——这就是林越不敢杀他的原因。

即使他请别人来杀死夏列,夏列憎恨的人依然是他,死后的魂魄怨念还是会咒刻在他身上。

更何况,夏列这位神皇子嗣一旦死亡,想必会引来那些传说中的修行高人前来,种种无法想象的神通道法探查之下,他根本跑不掉。

所以,夏列根本就是一个不敢动也送不出去的定时炸弹。

这样下去,林越也不知道能隐瞒多久。

“如果能修行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方法,收到的秘密应该也会变得更有用。”

林越无奈叹息,站在炉灶前,默默地下米熬粥,“可惜,我没有修行资质,这个年纪想练武也难,而且身无灵脉,也成不了武修……更何况,再好的资质,这么点时间只怕也来不及了。”

但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混过去一天是一天,继续等下去。

放了夏列,夏列必杀他。

杀了夏列,他也是必死。

所以,他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至少……

他的先天神通会随着时间收获到更多的秘密。

说不定哪天就能找到翻盘的法子呢?

“而且,我这先天神通,似乎还有一个规律。”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

第一个规律,钟响次数越多,他听到的秘密就越‘高级’。

而现在,他隐隐察觉到了第二个规律。

两个月前,夏列杀死苏子秋之后,他满心愤怒,利用五响级秘密得到的那件珍奇异宝,以及化骨粉、困魂丹这两种罕见的奇药,设局解决了夏列的那名武修护卫,而后毁尸灭迹。

本想拷问出夏列的来历,做好准备措施之后,就将其杀了。

还好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关于夏列的秘密。

否则一旦杀了夏列,他也死定了。

而现在,他和百里凤至接触之后,也收到了百里凤至的秘密。

这就说明,这先天神通所收获的秘密,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至少是他知晓的人、或事、或是地点,才有可能收到相关的秘密,而且更容易收到与他有关联的秘密。

“而且,我收到的秘密,几乎都是我能够理解的。”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我懂得呼吸法,也收到过关于呼吸法的秘密,但从未收到过关于修行方面的秘密,因为我一窍不通……”

也就是说——

如果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他就不可能收到相关的秘密。

“反正除了等死之外,也没事做。”

林越心中做了决定:“今天开始,不去装模作样的赚钱了,去道馆专心看书,多了解一些。”

反正,如果他愿意的话,基本是不会缺钱的。

大不了去城北的那颗老槐树下,把醉春楼晓月姑娘埋的那一百五十两银子给挖出来。

……

时间如水,一天天的过去了。

林越整日往返于自家和道馆的书屋,完全是两点一线的生活。

回家吃饭睡觉,给‘苏子秋’喂药和饭,不让她饿死,出门就是在道馆的书屋翻阅那些不知作用的种种书籍。

多数还是以道家书籍为主,了解的知识不是阴阳八卦九宫之类的玩意,就是道家的人文地理志。

能了解的,就多了解一些,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而百里凤至似乎也明白找他是无用之举,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找过他,现在他也不知涂老道在刑狱里的情况。

生活看似平淡无波。

但林越很清楚,这种平静,实则只是风雨欲来前的欲盖弥彰。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难免愈发焦虑,未来看不到前路,犹如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未来,终有崩塌之日。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已然来到了九月初。

九月初二这一日,终于出现了变化。


林越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这个年轻男子。

这位夏鸿氏的大人物到底是怎么想的?

郡守府一家送的礼明明是最贵重的,足足九颗元气珠,而且还替这位夏列公子骂了那林越,怎么就要被杀全家了?

青都郡守一家更是脸色瞬间惨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以是可以。”

百里凤至瞥了一眼青都郡守一家,淡声道:“以您的身份,杀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也没多少麻烦,不过巡天使就快到了,这或许会影响到巡天使对您的印象。”

“这样啊。”林越摸了摸下巴,微微颔首道:“行吧,那就等巡天使走了再杀。”

他转头对郡守府一家笑呵呵地说道:“让你们一家多活几天,好好和家人聚一聚吧,最好多和小妾欢好几次再送出城去,这样说不定还能留点香火。”

夏列这个人设,就应该这么用。

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直冒。

当众要杀人全家,还说让人好好和家人聚一聚,甚至还让小妾留点香火?

“不……”

青都郡守豁然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地说道:“夏列公子,我徐家可是有何处地方惹得您不快了?倘若有,一定是误会,还请您明鉴,我徐家上下对您只有仰慕之情,又怎么敢得罪您呢?”

徐明礼也是吓得双腿发软,不住地打颤,顺势就跪了下来。

他仰起头,声音微微发颤地说道:“夏列公子,可是在下说错了什么话吗?上个月,我徐家为了帮助公子您,还揭发了涂道长的真实身份,这条线索就算没帮上您,您也不至于杀我徐家满门吧?”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更烦了。”

林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就是因为你们提供的错误引导,以至于我家百里统领没能第一时间找到我,还害得她惹上了神霄门高人。”

他顿了下,又嗤笑道:“更何况,林越仅凭凡人之身就能致使本公子到如此境地,也是你有资格辱骂的?”

十足的夏列范。

百里凤至则是听得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无论是夏列还是林越,都必然会这么做。

毕竟,青都郡守府此番前来明显是想让涂老道死。

“这……”

徐明礼有些崩溃了,咬着牙说道:“我们徐家并没有丝毫得罪你的意思,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灭我徐家满门?”

林越懒得理会他,只是随意道:“找人把他腿打断。”

百里凤至颔首道:“是。”

当即轻声喝道:“来人,将此人双腿打断。”

立刻有两名亲卫军近侍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人抓住徐明礼,另一人便拿起手中连鞘刀,准备将其双腿打断。

“慢着。”

青都郡守忍不住说道:“夏列公子,虽然在下不知何处得罪了您,但您好歹也要给个说法吧?”

“先停下吧。”林越看了他一眼,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公子我也见不得这种惨状,也不忍心听人惨叫。”

他挥了挥袖袍,“拖出去再打断,记得拖远一点,别让我听到。”

青都郡守闻言一愣,随即有些颓然无力地跪坐下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相比于他近乎心灰意冷的平静,他的三个儿子就要激动多了。

尤其是徐明礼,那不甘嘶吼的样子,若是再晚拖出去一会儿,只怕是连夏列的祖宗都要被关切问候了。

林越自然不在意。

这种时候,夏列这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确实好用。

哪怕按照原来的机会,没有取代夏列的身份,他也准备找机会处理郡守一家。

若非郡守府这家人,也不至于把涂老道都牵扯进来,幸好他有这般机缘,否则涂老道这次只怕也会丧命。

待郡守一家都被请出观星楼,林越这才看向百里凤至,说道:“把郡守府封了,然后派人查查,这种当了几年郡守就捞了几十万金的父母官,依照律法,抄家下狱,然后死在牢里也很正常吧?”

“能贪这么多,上面的牵扯应该不小。”百里凤至轻声道。

“那我就管不着了。”

林越懒洋洋地看向堂内众人,微笑道:“公子我心善,见不得这种剥削民脂民膏的狗官存活于世,故而一时没忍住,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正厅内的众人此时也只能勉强陪笑,还要夸赞些“公子大义公子持正不阿我等不屑与之为伍”诸如此类的屁话。

在场能走到这一步的人,谁都敢对着良心发誓说自己是干净的。

毕竟早就没有良心了。

“说了这么多,本公子也累了,送客吧。”

林越挥挥袖袍,便下了逐客令。

待众人离去,观星楼正厅内就只剩下林越和百里凤至二人。

“殿下。”

百里凤至忽然开口道:“皇族派遣的巡天使最迟这一两日之内就会到了,您确定不用多准备准备吗?”

林越心中一凛,眯起眼,缓缓转头看向她,问道:“准备什么?”

百里凤至沉默了一下,说道:“殿下有准备就好。”

林越也沉默了少许,嘴角泛起一丝弧度,说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事情还没做,等巡天使来了,说不定就来不及了,正好你跟我一起。”

“是。”百里凤至颔首道。

“对了,你先换一身衣服。”林越打量了她一下,“你这身战袍也太招摇了。”

……

醉春楼。

“公子您这是来找人,还是寻欢?”

醉春楼大堂,涂脂抹粉的老鸨诧然看着林越,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林越身后的百里凤至,心中满是古怪。

虽然这姑娘衣着朴素,还戴着银色面具,挡住了大半的面容,但以她多年识人的眼力,一看就知道是大美人。

带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当护卫,还跑过来逛青楼?

“来青楼当然是寻欢作乐。”

林越懒洋洋地说道:“我听说你们醉春楼有个叫晓月的姑娘?”

老鸨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为难地说道:“是有,不过晓月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无妨,我也只买艺不买身。”

林越随意指了指身后的百里凤至,“看到没?公子我不缺美人,只是我家这美人一点才艺都不会,所以本公子来你这醉春楼找乐子。”

老鸨却是不敢应承什么,只能勉强陪笑,因为她发现站在后面那位大美人,那双漂亮丹凤眸里的寒意,似乎都能把整个醉春楼的男客都给冻得不举了。

“晓月姑娘正好闲着,我现在让她去梳妆准备,公子您楼上雅间请。”

老鸨也不好多说,当即带着林越上楼。

进了雅间,很快就有侍女上茶。

待侍女退出去了,百里凤至先拿起茶杯嗅了嗅,又喝下一口,默默感受了半晌,这才放下茶杯,说道:“无毒,殿下请喝吧。”

“说不定是慢性毒呢?这么短时间也能感受得出来?”

林越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公子还喝?”百里凤至问道。

“我们这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嘛,我自然信得过你。”林越随意道。

百里凤至暗叹一声,还是解释道:“武修打破四象天关之后,对于自我肉身灵觉极强,任何异常变化无论快慢,都能敏锐察觉。”

“哦?”林越恍然。

不过,他对一般的毒已经完全不怕了。

九死无我这神通,恢复力惊人无比,毒素的侵蚀也能轻松化解,就连困魂水和化骨粉这两种奇药,对当时觉醒神通的夏列也是全无作用。

“你不好奇本公子为何来这醉春楼吗?”林越问道。

“确实不知。”

百里凤至微微蹙眉道:“莫非殿下真是为了寻欢作乐?”

她总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林越哑然失笑道:“寻欢作乐的时候,也最有可能被刺杀,难道你还要在床前守着我?”

百里凤至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但还是强行逼自己不去想像那个羞耻尴尬的画面,硬着头皮说道:“护卫殿下乃末将职责所在,末将自然应该守着。”

“不愧是百里大统领,当真是赤胆忠心,比你那位心腹护卫要尽职多了。”林越抚掌赞叹。

百里凤至微微一怔,低沉道:“殿下此话何意?”

林越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我被那林越设计抓住的时候,你派来保护我的那位心腹护卫,因为在房间外守着,所以才没有及时察觉。”

百里凤至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殿下放心,林越这等难以理解的异数还是极少见的。”

“是吗?”林越笑了。

这时,百里凤至说道:“公子,你要找的那姑娘快进来了。”

“别人叫晓月。”林越问道:“让你准备的钱呢?带了多少?”

“五千金票,还有零用的几百两银票,够用吗?”百里凤至问道。

林越哑然,摇头道:“用不了那么多,又不是镶钻的,而且只是买艺,一百五十金就够了。”

镶钻?百里凤至听着有些奇怪,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衣着漂亮却颇为严实的年轻女子进了雅间,怀中还抱着一面五弦檀木琵琶,虽然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但看得出来样貌还算不错。

“公子。”

晓月姑娘走进雅间后,却是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吧?”

听老鸨说有人指名要见她时,她还以为哪位熟客,但这位公子分明是陌生面孔,身后还跟着一个似乎很漂亮的女护卫?

“算是吧。”林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晓月姑娘会弹琵琶?弹一首你拿手的曲子吧。”

晓月姑娘心中觉得有些古怪。

以往那些客人少不得也得和她多聊几句,或者是让她摘下面纱,甚至是谈价钱想和她春风一度的。

今天这位客人怎的上来就让她弹曲?

或许真的是朋友介绍来听曲的吧。

晓月姑娘心中也暗松了口气,当即抱着琵琶跪坐下来,轻轻拨动象牙轴象,略一回想曲谱,便低首闭眼,指尖轻拂琴弦,开始拨弄勾打,弹奏了起来。

林越也细细听了起来。

不多时,一曲终了。

“果然不错。”

林越抚掌赞叹,随即拿出百里凤至给他准备银票和金票,放在桌上:“这是赏你的,够钱赎身就早些脱身吧。”

百里凤至看了一眼,不由得暗想,弹个曲这么赚钱吗?

晓月姑娘也很有大家风范,没有看桌上的银票,只是问道:“公子还想听些什么曲子?”

“不必了,一曲足矣。”

林越笑着站起身来,便带着百里凤至往雅间外走去。

晓月姑娘微微一怔。

只听一首就走了?

她走到桌前一看,不由得呆住了。

桌上竟然放着一百两金票,以及五张一百两银票!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有点愣住了。

她偷偷藏在城北老槐树下的大半身家也不过只有一百五十两银子罢了。

而这位公子给的,居然比她偷藏的还要多十倍?

……

“好了。”

出了醉春楼,林越心情愉悦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回去吧。”

近些天也就取了这么一笔钱罢了,现在总算是还上了。

“公子这就好了?这么快?”百里凤至愕然问道。

“……我总觉得你在阴阳怪气我。”林越无言以对地瞥了她一眼。

“何谓阴阳怪气?”百里凤至疑惑道。

“没什么,随便听听曲罢了。”林越微微摇头。

随便听听就花了一百五十金出去,还什么都没做,真够败家的……百里凤至也只能腹诽了。

林越心情愉悦地走在街上,随意欣赏着人来人往的烟火气。

这些天来,他几乎从来都没有这般轻松地逛过街了。

今日压力一去,看什么都觉得颇为美好。

忽然间——

“铛!”

一声如敲击洪钟大吕般的震响,陡然在林越的脑海中炸响!

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瞬间静止了。

街边的蒸笼烟水气,路人来往时的笑脸,贩夫的吆喝叫卖声,小孩的哭闹声,一切都静止了。

万籁俱寂,钟声回荡。

“今天的来了。”

林越饶有兴趣地聆听起来:“几响的?”

“铛!”

“铛!”

“铛!”

又是连续三次高亢宏大的钟声炸响,随即响起了一个虚幻缥缈的低语声,在他的脑海中轻声诉说——

“你知道吗?你家地下一丈七尺深处,埋藏着一尊黑玉棺,棺中隐藏着一个足以让天下武夫疯狂的秘密,但在你打破四象天关之前,万万不可打开,否则你必死无疑。”


“很简单。”

待贪天门众人看过来,林越缓缓道:“青都有一位涂道长,乃是神霄派出身,我希望诸位在他面前继续假扮巡天使,莫要暴露身份,也不要让他知道我会前往帝鸿城。”

贪天门众人闻言,当即颔首。

“掌门放心。”

大师父说道:“神霄派本就主张以雷霆诛灭邪魔,我们自然知晓,只要是境界不到三才天关的大修行者,以贪天之法的变幻,也能瞒住那涂道长。”

林越微微颔首,问道:“诸位觉得是否该继续留在青都?”

“还是尽快离去为好。”

大师父说道:“掌门现在毕竟是皇子,处高临深,若是一直停留于此,难免会被有心之人针对。”

林越沉吟了一下,说道:“涂道长上了飞舟的话,能发现你等是贪天门吗?”

“大修行者之下便无碍。”大师父说道。

“好。”

林越说道:“那就乘坐飞舟换个地方隐居修行吧。”

大师父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贪天门在凉州暗中把持了一个较小的武修门派,做的准备也颇多,距离凉州城也很近,不妨殿下在那里隐居?”

“好。”林越微微颔首。

……

当日黄昏。

夕阳染红了天角,迸射出亿万绛色霞彩。

随着青都上空的巨大飞舟骤然消失,接连封锁青都数日的茫茫白雾终于散去了,余晖落在青都,染上了几分昏黄之意。

“呜——”

低沉的轰鸣恍若离别的号角。

外人却是看不见,那庞大的飞舟如沉沉大海中的鲸鱼一般,在结界的掩映下,缓缓游弋着远去。

呼啸的狂风在结界外悄然拂过。

余晖将飞舟开辟的气浪化作金红色的雾霭,犹如黄昏之海的涟漪。

林越站在开始升高的飞舟甲板边缘,瞳孔静静地倒映着下方逐渐缩小的青都,倒映着青雀道上那一个个比蚂蚁还小的人。

这座他生活了近乎一辈子的边陲小城,有着太多一生都难以忘却的记忆。

但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一阵悠扬如水的笛声从身后响起,意境如长空万里,悠悠荡荡,告别之意油然而生,在甲板上回荡。

林越没有转身,只是在笛声中默默地看着青都这座城池远去。

直至青都彻底看不见时,他才转身说道:“老酒鬼,很久没听到你吹笛了,今天怎么就想起来刺激我了?”

涂道长正在懒散地靠坐在甲板边缘的栏杆前,手中拿着一杆普普通通的竹笛。

放下手中的竹笛后,涂道长又拿起旁边的酒壶灌了一口,这才说道:“你这小子这辈子第一次远离青都,送你一曲别不知好歹。”

“其实你在青都养老也可以。”

林越笑了笑,说道:“反正顶多一两年之后我就会来接你的,我是去隐居修行,你跟着也没什么热闹。”

“还一两年?”

涂道长瞪了他一眼,“老头子本来就半截入土,没多少年好活了,万一你给我丢这不回来了怎么办?当了皇子就不认人了是吧?”

林越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馋我给你准备的那些酒,还找这么多借口。”

“咳咳,这么多酒不喝多浪费?”涂道长说道。

“我可以喝啊。”

“就是在说给你喝浪费,你小子一个炼体的,喝酒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什么好喝的,这不纯纯浪费?”

“我当水喝不行啊。”

“那你小子倒是直接喝水啊。”

林越像往常一样随意和老酒鬼拌着嘴,心中却是明白的。

老酒鬼既然知道他是皇子,就不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开,必然会跟着他,所以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况且,要解决老酒鬼身上的问题,至少也要等到去帝鸿城之后才有希望,即使将老酒鬼留在青都,在去帝鸿城之前,他也要回青都接老酒鬼,倒不如现在就带上。

“不和你说了,我要开始修炼了。”

林越决定不理涂老道,转头看向一直静静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百里凤至。

“对了,百里。”

林越忽然问道:“你身为西北关统领,就这么一直不在西北关镇守,没事吗?”

百里凤至摇头道:“大雍本就有护国神阵庇护,边关也最多来一些不足四象层次的妖物,末将镇守边关只是保险起见而已,主要是依靠十五万边关军,末将离开十天半月也没什么。”

她顿了下,又说道:“况且末将早已递交了致仕辞表,还注明了跟随殿下,所以无需在意。”

林越恍然。

“那就好,现在开始教我武道吧。”

林越扫了一眼这片空旷宽广的甲板,“巡天使说在这里修炼,可以随意放手,反正有结界保护。”

百里凤至微微颔首,说道:“殿下现在已经打破五行天关,身体基础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高得多,武道进展想必也会快很多。”

她转头看了一眼周围,随即单手虚空一抓,从储物之宝内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块约莫两尺方圆,半尺厚的紫金色圆形金属板,拼接在另一块略大点的黑色金属板内,犹如一面盾牌,被百里凤至抓在手中。

“这是?”林越打量着这面盾牌。

“殿下,这是武修检验力量的一种方法。”

百里凤至手持着盾牌,解释道:“武修的道行战力,其实和凡人的比拼方式也没什么区别,就是看谁的力气大、速度快、更耐打,再高明的技巧,本质上也只是为了更有效地战斗。”

林越微微挑眉。

以现代人的理念来看,也确实如此。

“所以,末将要教给殿下的,也是这些基础。”

百里凤至说道:“末将之前和殿下说过,武道的养法、练法、打法、杀法之中,养法和练法无非是为了恢复、增强体魄。”

“而殿下修炼的是古神之道,可以直接借助天地元气修炼肉身,就无需学养法和练法了。”

她说道:“所以,殿下只需要学好打法和杀法就足够了,尤其是打法,对于现在的殿下而言,是最为重要的,杀法其实也只是打法的延伸,殿下暂时不需要学习,鱼十七姑娘要教您的绝招,也最好晚些再学。”

“好。”林越点点头。

“殿下并无武道基础,先检验一下殿下的力气爆发吧。”

百里凤至双脚略微错开,将盾牌正对着林越,稍微前伸,说道:“殿下先不要用元力,可倾尽全力对末将击出一拳,打在这盾牌上。”

林越微微颔首,当即走到她的面前,矮下上身,握紧拳头,蓄势后脚下猛然蹬地,同时扭胯发力,便猛地一拳打向了百里凤至手中的盾牌。

“嘭!”

拳头触及盾牌时,却是和林越想象中的坚硬不同,而是砸中棉花般的柔软。

但随着他的拳面深入盾牌上的紫金色金属,这柔软如棉花的金属却是变得越发坚韧,恍若变成泥巴、橡胶……越来越坚固,乃至于他的拳力完全被化解。

最终,当他移开拳头时,这紫金色盾牌上只是多了一个深度仅仅不足半寸,约莫三分深的拳印。

而百里凤至完全承受了这股力量,却是如山根般定在原地,身形都没有丝毫摇晃。

“这么结实?”

林越有些惊讶。

“三分深。”

百里凤至看了一眼盾牌上的拳印,解释道:“殿下,这盾牌上的紫金是专门用来检验力量的无相铁,每深入一点,对于爆发力的要求也会高很多,这半尺厚的无相铁,五行巅峰的武修才有可能打破。”

林越恍然。

他不由得好奇道:“刚突破的武修,一拳能打多深?”

“至少一寸五分左右吧。”百里凤至说道。

“啊?”

林越微微一怔,“差别这么大?你不是说,古神之道的肉身比武修更强吗?”

三分深,一寸五分深,这足足是五倍的差距了!

差距有这么夸张吗?

“倘若殿下不是古神之道,按照方才那一拳的水准,寻常武修的肉身能打出两分深度的拳印就算很高了。”

百里凤至平静道:“殿下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占了古神之道肉身的便宜。”

“好吧。”

林越知道她可能在暗戳戳地嘲讽,以报之前的戏弄之仇。

但他也不在意,只是问道:“看来这就是武道技巧的差别吧?”

盾牌上的拳印正在缓缓消失,这无相铁显然是类似于记忆金属的玩意。

“不错。”

百里凤至将紫金盾牌收了起来,“任何一位武修,在发力技巧上都是练劲如丝,圆满如一的地步,在打破五行天关之前,他们也只是凡人之躯,并未打破凡人的身体极限,但却能发挥超过十倍的力气,就是在肉身的运用上到了一种极致。”

她打量了一下林越,摇头道:“而殿下虽然身躯更强,但对肉身的运用太差太差,没有半点武道基础,同层次武修恐怕一招就能致殿下于死地。”

说这么狠,肯定是在趁机报复……林越暗自嘀咕。

“所以,殿下现在首重打法,这是武道基础。”

百里凤至说道:“打法就是让人更加透彻地运用肉身之法,包含身躯各部位的发力技巧、身法、心法等等,以此运用到实战中,且不会伤到身体。”

说到这里,她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先教给殿下一套浅显的打法,看看殿下的悟性和身体掌控,再行安排后续。”

林越当即凝神看着她。

只见百里凤至将身上的披风,以及战袍外褂都卸下,收了起来。

赤烈如火的战袍内衬略显紧身,顿时凸显出她高挑挺拔且浮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尤其是修长的双腿更是显眼。

“殿下看好了,这套打法,乃是军中武道的基础,一般军中都叫它‘打卒法’。”

说话间,百里凤至开始演示这套打法,一个个奇异的动作在她的身上完美地展现了出来,那矫健灵活的身姿将每个动作的发力点都显露而出,犹如一团跳跃的烈火。

虽然没有女子跳舞的柔美,但百里凤至演练打法时,却是有一种气势凌人的别样美感。

不多时,一套打法便演示完了。

林越单手抱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百里凤至。

百里凤至被他盯得略微感觉有点不自在,要不是为了更好地演示,她也不会穿这么紧身,搞得她像是那些青楼女子一样,好似在勾引殿下。

不过,毕竟是殿下,她也只能装作无事,说道:“末将再来一遍慢速的,让殿下再记清楚点。”

“不用。”

林越说道:“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就用这个速度再演练一遍。”

百里凤至微微一怔,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本来觉得这位殿下看着也不像什么好色之徒,但昨天突然说要娶那个看着还是个孩子的小鱼,现在又要从后面看她……

她知道自己身材很好,所以平时都刻意用披风遮住,今天全显露了出来,殿下该不会是看上瘾了吧……

百里凤至有点后悔只穿战袍内衬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

当即,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林越,开始重新演练打法。

但以她的灵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林越的目光在盯着她的身体各处,让她感觉越发古怪,特别是有些会凸显曲线的动作,更是不自在。

“标准点,动作幅度怎么没第一次大了。”

身后还传来林越略显不满的声音,简直像是看女子跳舞发现动作不够诱人,想更过瘾一样。

但她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尽量标准。

又一次完成演练之后,百里凤至准备找个借口穿上战袍的外褂,遮掩一下身姿,免得让殿下分神。

“殿下,再演练的话,我慢点……”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林越打断道:“不用演练了,前后都看清了,我已经完全记下来了。”

百里凤至微微一怔。

她记得五行天关的五行元气锻体,也不会增强记性吧?

林越点了下自己的脑袋,随意解释道:“我记性本来就不错,水元又储存在头部,对记忆也有好处,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当即略一回忆,说道:“我现在演练一遍,你看看有多少错误,帮我指正。”

随即,林越便开始按照刚才记下来的‘打卒法’,开始照葫芦画瓢地依次缓缓演练起来。

用了数倍的时间,这才将一个个动作演练完成。

不过,这一练,他就明显感觉到这套打法的不同寻常了,这一个个奇异的动作组合下来,明显牵引了更多部位的肌肉筋骨,甚至还在挖掘身体更深层次的力量。

即使是龟速演练了一遍,对于体能的消耗也明显要更高。

不过,这点消耗,稍微吸收一点天地元气就补充完毕了。

“怎么样?”林越问道。

“殿下果然悟性极高,只是身体掌控略显不足,但也只有十一处错误而已。”

百里凤至当即将林越刚才没有到位的动作依次指出,同时动作演示。

林越也明白。

虽然他脑子记住了,但身体明显在对他说你放屁。

这就类似于舞蹈天赋,记性只是一方面罢了。

他记性和悟性都不错,看了两遍就明白其中要领诀窍了,但身体控制不够细微精准,这就只能多练了。

不过,林越正要练习熟悉时,却听百里凤至忽然开口阻止了他。

“殿下悟性这般高,倒也不必练这套打卒法了。”

百里凤至说道:“这套低阶的打法太浅显,练到最完美也顶多发挥双倍的力气,殿下直接学军中武道最高阶的‘斗将法’就行了,若是练到极致,足以达到练劲如丝,圆满如一。”

“直接跳这么多?”

林越诧然道:“是不是循序渐进,打好基础更好点?”




青雀道上,周围聚观的人们都吃惊地看着林越和百里凤至二人。

在场有城卫军封锁街道,还能留此观望的人,基本都是青都有头有脸之辈,自然认识林越——毕竟林越曾经被百里凤至亲自找上门,他们当然也会有所关注。

今早得知将夏列囚禁了三个月的狂徒就是林越后,本以为林越已经死了,但没想到居然又出现了?

方才那一声响彻青都的“殿下”,全城的人都听到了,再加上此时百里凤至亦步亦趋的态度,这就很明显了。

不少人都是聪明人,立刻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莫非,林越……才是昨夜觉醒的夏鸿氏之人?”

“方才,夏列公子可是当着百里统领的面前变成林越了呢。”

“难道林越才是真正的夏鸿氏大人物?”

“还真是……我看过林越的卷宗资料,他确实没有父亲,而是随母姓,被母亲从小养大的。”

“殿下……殿下?是指世子还是皇子?”

“难怪今日青都郡守一家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原来林越才是殿下……”

周围青雀道的窃窃私语声,都纷纷落入了百里凤至的耳中。

“殿下。”

百里凤至默然少许,走在林越身边,轻声开口道:“你的谋划成功了,待流言传开,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将你当做是真的。”

林越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她现在口中的‘谋划’,是说他真正的谋划,而不是他昨晚那套托词。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林越平静道:“真正的巡天使都还没见到,不过……你刚才的表现不错,的确值得夸赞。”

百里凤至沉默了一下,说道:“真正的巡天使随时都会到来,你有几成把握?”

“六成吧,足够了。”林越随意道。

“只有六成?”百里凤至蹙眉看向他。

“很高了。”

林越看了她一眼,“这一路走来,我有很多次连五成把握都没有,但是不也赌成功了?甚至你来找夏列时,我认为我活下来的可能性连一成都没有,现在不也活着?”

“一成都没有,那你还敢赌?”百里凤至蹙眉道。

“我能怎么办呢?”

林越眼神平静地说道:“我也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总不能去死吧。”

百里凤至沉默了下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马车前,林越上了马车之后,说道:“我现在更关心的不是我身上的事情,而是刚才那个假巡天使。”

百里凤至催促马夫继续行车后,这才说道:“殿下放心,那贼人受了重创,应该不敢再来了。”

“我相信你的实力。”

林越微微摇头,说道:“但那个假巡天使来此目的是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就这么白跑一趟?”

百里凤至轻声道:“毕竟被殿下识破了,殿下又是皇子,天下间没几人敢杀。”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林越眯起眼睛,问道:“方才他出示的巡天使令牌,诏书,连你也无法辨认真假,对吧?”

百里凤至沉默了少许,颔首道:“确实如此,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以往也从未听说贪天门连诏书皇气都能伪装,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是了。”林越说道:“他本可以做到我也无法识破,只要他确认我是皇子,我自然会跟他走,又何必这么麻烦?”

“这……确实如此。”

百里凤至微微颔首,说道:“殿下觉得那贼人是什么目的呢?”

“不知道。”林越淡声道:“或许对方根本就不是贪天门的人,特意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嫁祸也有可能。”

百里凤至回想着这些年来所听到的关于贪天门的传闻,不由得也沉默了下来。

“或许……”林越微微摇头,“我在这青都也待不了多久了。”

他忽然问道:“你那里有能够储物的宝物吗?我刚才看你突然空手取出短枪。”

“末将是有一件储物之宝。”百里凤至微微点头,随即拉开袖袍,显露出一截欺霜胜雪的皜腕,上面可见一只银色的手镯。

她看着这只手镯,轻声道:“这算是末将的一次奇遇吧。”

“你好歹是打破四象天关的强者,听起来储物之宝很难得?”林越皱眉道。

百里凤至微微颔首,说道:“确实很难得,很多打破四象天关的修行者都也未必拥有一件储物之宝。”

林越若有所思地问道:“储物空间有多大?”

“约莫六尺长宽,五尺高。”百里凤至说道:“殿下想要吗?”

“这么小?”林越微微摇头:“不必了。”

他本想着将自家地下的那口黑玉棺挖出来,再用百里凤至的储物之宝装起来呢。

但棺材也不可能只有六尺长,恐怕根本装不下。

说起来,当初在那个得到众生相和万灵炼血玉的山洞之中,那两具尸体上,或许就藏有储物之宝,只是当初他不敢触碰那两具尸体。

或许可以去看看?

而且……

林越回忆着方才那假巡天使的衣着,忽然开口道:“百里凤至,刚才那假巡天使的服装,那件绣有金丝云纹的白袍,是巡天使特有的吗?”

“对。”

百里凤至轻轻颔首,“那金丝云纹的图案,就是代表着皇族‘青冥使’,据传更高还有传说中的‘紫霄使’。”

果然……

林越缓缓眯起眼睛。

那山洞之中,死去的那名女性枯骨,那位如玉的大美人,生前就是一位巡天使。

一位巡天使,居然死在了那里?

他越来越想回山洞看看了。

“殿下,我们还是继续等巡天使到来吧。”

百里凤至轻声道:“算算时间,即使京都帝鸿城离这边陲之地遥远,也应该到了才对。”

林越嗯了一声,说道:“也只能如此。”

他看着马车窗外那不断离去的青都城景,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他这位假皇子想要回帝鸿城,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

天地陡然一暗,仿佛被一片庞大阴影遮住了秋日一般,忽然就暗了下来。

“嗯?”

林越豁然掀开车帘,抬头看去。

只见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中,此时竟然已经被无边的云雾遮蔽,云雾缭绕恍若波涛滚滚,天穹似乎已经化作一片云海。

而云海深处,可见一片巨舟般的阴影缓缓破开云雾海浪,朝着青都上空驶来,最终停在了百丈高的上空,但在林越眼中依然显得极为庞大。

林越目测估算了一下,这艘巨舟最少也有数百丈那么长,若是落下来,青都内都找不出空地容纳。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

“苦海学舟……”

百里凤至也有些震撼地抬头望着,喃喃道:“殿下,这恐怕是传说中儒家的至宝,苦海学舟,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巡天使?”林越仰着头问道。

他也听百里凤至说过,巡天使一般都不是由皇族担任,而是从归顺皇族的三教修行者之中挑选而出,尤其是儒门和道门修行者最多。

“殿下,这次应该是真的巡天使了。”

百里凤至缓缓道:“苦海学舟这般巨大的法宝,就算是想要用幻术仿造都难,倘若有这般实力,我也不可能拦得住,完全可以无视我将殿下带走,所以应该是真的。”

林越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

他正要继续问话,就听到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巡天使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随着这苍老的声音,在青都内四处飘荡。

只见天空中那片巨舟阴影的云海里,也出现了一大片人影。

仔细看去,足足有上百人从天空中的云梯走了下来,落入青都内。

“速速前往。”

百里凤至立刻吩咐车夫。

林越心中一动,单手按在面部,随着一阵热流,催动众生相将他从过去的自己,变成了今早刚刚记录过的自己。

与此时真正的自己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样才能完美隐藏众生相。

不一会儿,马车再次来到了青雀道东面的空地上。

而此时,空地上可见一个个身穿金色甲胄的军士,呈数列队伍排开,整齐有序,训练有素,每个士卒的气息都强得惊人,超凡脱俗,显然个个都是武修!

足足上百名武修强者组成的军队?

只是看着就令人心惊。

而为首者,则是一名身穿巡天使白袍的驼背老者,以及一名同样身穿巡天使白袍的年轻男子。

“嗯?”

林越忽然看到,那老者的身前正躺着一道身影,赫然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浑身都被一根金色的绳子所束缚,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竟然是之前那位假巡天使‘谢怀贤’!

“殿下,这是金甲禁军。”

百里凤至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凝重,“据传乃是武修组成的军队,难怪那假巡天使擅长遁逃,却还是没逃掉,被真正的巡天使抓住了。”

在她的低声传音中,两人已经来到了那金甲禁军前方。

“这位是百里凤至统领吧。”

那巡天使老者笑容温和地看着二人,开口道:“老朽顾景荣,乃是巡天殿青冥使,受命前来接殿下回帝鸿城。”

他头发花白,满脸都是皱纹,眼中有着岁月的沧桑感,若非身上这件巡天使白袍,乍一看,还以为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者罢了。

“百里凤至,见过巡天使。”

百里凤至拱手,随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怀贤,问道:“敢问巡天使是如何抓住这贼子的?”

“老朽来迟一步,便是去抓此人了。”

名为顾景荣的巡天使老者轻声道:“这贪天门的贼人装作我儒门另一位巡天使来此,自然应该由我儒门负责此事。”

另一名年轻男子模样的巡天使,则是身材挺拔,容貌俊逸,眉宇间亦是有书卷气,只是显得更加谦谦君子。

只见他目光看向了林越,开口道:“这位殿下身具夏鸿氏特有的气息,可是皇子殿下?”

不等林越回答,他就拱手道:“在下裴斌,亦是儒门巡天使,见过殿下。”

百里凤至拱手道:“还请二位出示巡天使令牌和诏书。”

老者顾景荣与年轻男子裴斌闻言,当即颔首,各自都取出了一块苍青色的玉质令牌,出示给百里凤至。

而老者袖中也飞出了一卷金色的诏书,诏书上可见一行行小字,还蕴藏着浓烈的皇气。

百里凤至默默地看了一遍,拱手揖礼道:“请恕在下无礼,方才那伪装巡天使的贼人,也出示了巡天令和诏书,在下难以分辨真假。”

老者顾景荣摇头一笑,温声道:“难为百里统领了,其巡天令和诏书,与我们所出示的诏书,确实难以分辨。”

年轻男子裴斌淡然开口道:“确实分辨不了真假,因为这假巡天使的巡天令和诏书也是真的。”

“是真的?”百里凤至微微一怔。

老者顾景荣说道:“巡天令乃是皇族以秘法炼制,隐隐与整个大雍天地之力有所共鸣,又岂能伪装?自然是真的,而诏书上的皇气,更是唯有御笔亲书,加盖国玺,方可形成,又岂容伪造?”

“此乃国之根本。”年轻男子裴斌轻声道:“若是这二者都能随意仿造,大雍岂不是早就乱了套?”

林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假巡天使,忽然开口道:“莫非此人只是得了真正的巡天令和诏书?”

“殿下聪颖。”

老者顾景荣颔首道:“其实老朽与裴巡天使,已经是第二批前来接应的巡天使了。”

“第二批?”林越看着他。

“是。”

年轻男子裴斌叹了口气,说道:“第一位巡天使,真的叫做谢怀贤,在昨夜便已收到诏书,前来青都迎接殿下,只是半路便已遭人毒手,所以才派我等作为第二批……”

老者顾景荣轻轻摇头,说道:“若非如此,我等也不会将至宝‘苦海学舟’都开过来了。”

百里凤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假巡天使,说道:“如此说来,此人只是得了谢怀贤巡天使的遗物?”

“不错。”年轻男子裴斌说道:“我已审过此人,确实是贪天门的一位长老,恰巧得了谢怀贤遗留的诏书和巡天令,所以才来此试试。”

“殿下似乎仍有顾忌?”

那老者顾景荣目光温和地看着林越,说道:“我知道殿下或许并未真正相信我等,但这也无妨,大可以在此等候数日,直到殿下相信,我等再出发帝鸿城也可以。”

年轻男子裴斌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等以苦海学舟护住青都,护卫殿下安全倒也不难。”

“好。”林越颔首道:“那便等待数日再走。”




幽静光亮的石室内,林越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手中的万灵炼血玉,指尖微微颤抖。

“有希望了……”

林越喃喃一声,手中紧紧攥着这枚玉佩,仿佛抓住了未来。

三个月了。

从他知晓夏鸿列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已然陷入了绝境。

他一个凡夫俗子,微末草芥之身,却惹上了天下间最尊贵的神皇子嗣,而且还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当他理清这一切时,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阶级上相差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这是何等绝境?

若非有先天神通的一线希望,还有这一丝未知的渺茫生机,恐怕他早就心态崩溃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也只是一个经历略多些的普通人罢了,杀人的时候一样也会恐惧,每日的生活一样也是柴米油盐。

草芥之民,竟然与夏鸿氏皇子结下死仇?

这和死局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可是,早和晚终究是不同的,所以他才苦苦挣扎至今。

三个月来,每天都感觉像是被蒙着眼等待屠刀落下,每一个瞬间的光阴都像是紧迫的死亡倒计时。

他无计可施,只能想尽办法拖缓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但……

现在不同了。

“终于有生路了……”

林越缓缓闭上双眼,一时间心绪万千,眼角隐隐泛起泪光。

半晌,他才睁开眼,看着手中的万灵炼血玉,连着深呼吸数次,强行压住了内心的激动。

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虽然有了准确的目标和希望,但想要实现,似乎还是很难。

“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它。”

林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仔细思考。

那低沉声音说过,凡是未破天关之人即可使用,最适合夺舍或者转世者。

也即是专门给凡俗层次使用的。

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夺舍或者转世,但还好他是个凡夫俗子。

“从声音来判断,这万灵炼血玉并不是这洞府主人留下的。”

林越若有所思,在石桌旁静静地坐了下来。

方才认主这万灵炼血玉时所听到的那个低沉声音,与他现在变化的这具身躯的嗓音差别还是比较明显的。

而且,如果是这洞府主人炼制的万灵炼血玉,也没必要将讯息留在万灵炼血玉之中了,直接留在书信里不就行了?

这洞府主人这般重视这万灵炼血玉,或许是其得到的一次奇遇?

“这琉璃匣内,是火凤的鲜血和魂魄……”

林越看向石桌上的琉璃匣子,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了。

看来,这万灵炼血玉,以及火凤的鲜血和魂魄,乃是这洞府主人为其徒儿所准备的,为了补偿那女徒弟,所以死前将这些东西留在此处。

林越再次打开那封书信看了看,在书信的末尾处找到了落款时间。

帝巡十一年冬

“帝巡?”

林越看着这个年号,忽然明白这封书信是什么时候写下的了。

大雍的陛下始终是神皇陛下,从未更迭,所以朝廷一向都是以祥瑞、大事件来定年号。

上一个年号,就叫‘帝巡’,是因为神皇陛下巡视人间而定的年号。

‘帝巡’一共经历四十九年,而如今是庆元十五年,也就是说,这封书信乃是五十三年前留下的。

而洞府主人既然如此确定自己会死,想来就是死在写下这封书信的不久后。

“五十多年时间,那女徒弟一直没有来吗?”

林越看着这间洞府,不禁若有所思。

既然这洞府的主人认为徒弟能够看到这封信,想必那位女徒弟也知晓‘众生相’的用法,以及进入洞府的方法。

一旦发现洞府主人在外面的尸体,以众生相变化成洞府主人的模样,自然能够开启洞府。

只是……

恐怕洞府主人也没想到,他的徒儿一直都没有来。

更想不到居然还有林越这个特例,依靠先天神通发现了众生相,还得到了进入洞府的秘密。

他只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意外。

就像是他这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只是一个意外。

现在他不得不拿走这份意义深重的遗物。

林越缓缓转过身,望着洞府门外的那具皮囊尸骸。

静默了半晌,才轻声道:“这么多年了,你徒儿一直没来,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了,但你留下的这份机缘,是我唯一活命的希望,所以……抱歉,这次我若能活下去,今后碰到你的徒儿之后,我会尽力回报,这是我欠她的。”

他虽然是穿越者,但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特殊。

终究也只是一个有心有肺的正常人罢了。

所以他很记仇,也很重恩情,睚眦之恨斩首来还,亦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活命之恩,何以忘却?

“火凤之血和魂魄……”

林越看了一眼手中的琉璃匣,不由得微微摇头。

虽然他不知道火凤是不是神兽,但凤凰之名无需多言,即便不是神兽,也不会差到哪去。

倘若他能凑齐第一步血祭的条件,再借助这火凤之血和魂魄,应该就能将火凤的血脉神异都化为己有,想来修行之路一定会极为宽阔平坦。

可惜,对于他而言,这个选项就等于不存在。

若是不解决了夏鸿列,就算他能炼化火凤血脉,面对高高在上的夏鸿氏,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炼化夏鸿列的血脉和魂魄。

这万灵炼血玉的创造者,既然敢称呼神皇为‘老东西’,大逆不道至此,想来就算不如神皇,也一定是天下间有数的绝世人物。

而且,魔道之人,本就是被夏鸿氏列为必杀名单的,生怕藏得不够深。

这等人物既然提出了神皇血脉才是最好的选择,仅仅只是畏惧于神皇降下的劫难才没有那么做,如此想来……

恐怕皇子身死引发的天地共鸣、魂魄怨念的咒刻等问题,这万灵炼血玉也是可以解决的。

毕竟,皇子身死引发天地共鸣,也是因为血脉神异,怨念的咒刻则是因为魂魄,既然这万灵炼血玉能够炼化血脉和魂魄,理论上也是能解决这些难点的。

当然,林越也是根据已知的信息进行推测而已。

究竟如何,他也无法确定。

但至少在他看来,可能性并不小。

这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事。

既然走到这一步,他也不会退缩。

“至于夏鸿氏血脉的源头,那位神皇陛下会因此降下劫难……”

林越的眼神很平静,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转而思考起了其他问题。

“催动万灵炼血玉,首先要经过血祭,也就是把玉佩泡在血里。”

“这第一步的血祭,需要九位破开五行天关的修行人奉献一半精血,或是一位破开四象天关的修行人献出一半精血。”

林越微微皱眉,随即瞥了一眼摆在石桌上的琉璃匣子。

这琉璃匣内装着的是火凤之血以及其魂魄,反正他也不会用来炼化融合,或许可以用来血祭?

不过,那低沉声音说是需要修行人的精血,而且还有境界上的要求。

他也不清楚这火凤之血,到底算不算修行人的精血,也不知道这火凤生前的境界如何,更不确定火凤这种非人物种的血液能否用来血祭。

但,总归要试试看。

如果能现在就炼化了夏鸿列的血脉和魂魄,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他用众生相变成夏鸿列,回到青都去见百里凤至,找个理由放了老酒鬼,再想个法子脱身就是。

虽然这样也会有不少隐患,夏鸿氏那边说不定还会追查过来,百里凤至肯定也会有所怀疑,但确实比较省事。

后续的麻烦,可以等到以后再想办法解决。

“现在就去试试。”

林越心中不禁期待起来。

当然,他也没有急着离开洞府去找夏鸿列,而是先用小刀割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抹在了眉心处,解除众生相的变化,很快便恢复了他自身原本的模样。

随即,也没揭开众生相,只是意念一动,他再次在汹涌而出的炽流中变成了那位如玉的大美人。

只要是众生相分解辨析过的人,就会被‘记录’下来,可以随时变成记录过的人。

重新变成那位如玉的大美人后,林越下意识微微一扭,露出一抹白皙的肩头。

他嘴角微抽,面无表情地将衣领拽起来。

然后,这才拿着玉佩和装有火凤之血的琉璃匣,来到了洞府门外,跨过了两具尸骸和中间那柄布满锈迹的铁剑。

若是忽略了这一步,说不定他会被这把铁剑直接当场切开,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脚步声中,林越手持长明珠,快步穿过幽暗的洞窟,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依然处于昏迷的夏鸿列身前。

若是血祭成功,就直接将其就地炼化了。

“试试看。”

林越首先拿出准备好的葫芦水瓢,放在地面上之后,又取出那只小小的琉璃匣子。

将匣子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之后,那奇异的麝香之中掺杂着梧桐木的香气便逸散而出。

随即,林越再拿出那块万灵炼血玉,放在葫芦水瓢里之后,试着小心翼翼地倾斜手中的琉璃匣子,将一缕细细的火凤之血,缓缓倒在玉佩上。

下一刻,只见泛着金色的火凤之血接触到了万灵炼血玉。

但……

并没有任何反应。

很快,万灵炼血玉有一半都浸泡在火凤之血内,但是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林越还是没放弃,不一会儿就将这水瓢里装满了火凤之血。

这小小的琉璃匣,似乎有储物之能,看似要比水瓢小很多,但水瓢内都已经装满了,这小小的琉璃匣内,火凤之血还是没感觉变少。

但最让林越无奈的是——

这万灵炼血玉一点反应都没有。

按照那低沉声音所说,玉佩彻底化为鲜血之色,就代表血祭完成,即可催动玉佩了。

而这玉佩在火凤之血中泡着,却是完全没有变色。

甚至连一点变化和动静都没有。

“果然不行啊……”

林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将水瓢内的火凤之血缓缓倒回了琉璃匣内,琉璃匣也随之自行产生无形吸力,将这些火凤之血完全吸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必须要所谓的‘精血’,还是说必须是‘修行人’的精血?

总之情况很明显。

火凤之血确实无法用于血祭,恐怕只能等血祭完成,万灵炼血玉被催发之后,才能将火凤之血作为融合炼化的血脉,将其化为己有。

待林越默默将火凤之血重新收好,这才回到洞府内,继续思索该怎么办。

失败也在预料之中,他并不沮丧。

如果连这么一点点耐心都没有的话,这三个月的煎熬之中,他恐怕早就崩溃了。

在洞府内的石桌前重新坐下。

“现在看来,最大的难关是这第一步的血祭。”

林越缓缓皱起眉头,“恐怕必须要九位破开五行天关的修行人奉献一半精血,或是一位破开四象天关的修行人献出一半精血。”

对于炼制这万灵炼血玉的那位魔道大人物而言,或许这确实是没什么难度,所以才说是‘简单的血祭’。

甚至对这洞府主人而言,这个条件恐怕也不难达成。

但对于林越而言,这难度就匪夷所思了。

“五行天关?四象天关?”

林越叹息一声。

这些天,他翻阅了不少道家典籍。

对于所谓的‘天关’,也有了少许了解。

此乃上天给世间万灵设下的关卡。

凡俗之人,极难感知天地元气,即使引气入体,也只是引来那么一丝丝的天地元气罢了,根本无法蜕变凡体。

这便是因为第一道天关,五行天关。

唯有精神、肉身、感知等某些方面足以突破五行天关之时,可以利用五行元气修行,才算是真正步入修行人的范畴,开始走向超凡脱俗。

譬如——

以武入道的武修,便是将凡人之躯开发到极致,练劲入微,圆满如一之后,再借助外力或者是秘法,才有可能打破五行天关,成为真正的武道修行人。

三教之人亦是需要达成某些条件,才能打破五行天关。

即便是皇族夏鸿氏,若是不打破天关,也一样无法超凡脱俗!

任何一位打破五行天关的修行人,对凡俗而言,那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比如武修,在西北边关即可成为统御万军的万夫长。

即使是青都管辖数千城卫军的都尉,也并非是武修强者,一位武修强者也不会屈尊在这小小的青都。

而血祭的第一步,居然是需要九位这样的强者,奉献出一半的精血?

简直是痴人说梦。

“西北雄关那边有十五位万夫长,也即是十五位五行天关的武修。”

林越尽量发散着思绪:“如果我伪装成百里凤至去西北关,或许就有可能得到其中九人的精血?”

但他立刻就轻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太异想天开了。”

这个方法太难实现了。

即使有众生相,他要变成百里凤至,首先就需要得到她身体的一部分,比如说几根带着毛囊的发丝。

或许他可以变成百里凤至的丫鬟、仆人之类的角色靠近她,但这等武道强者中的强者,对于自身的掌控近乎完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被揪掉了头发?

就算真的成功了,他也要前往西北关。

西北关在什么地方他都不清楚,更别说百里凤至是带着亲卫军来的,如果他孤身一人进入西北关,却没有亲卫军跟随,这就已经很可疑了。

而且那些万夫长也都是武修,乃是大雍地位颇高的武官,只是手下,又不是奴仆,又岂会随随便便就奉献出一半精血?

而另一个选择就更加离谱了。

居然是让一位破开四象天关的修行人献出一半精血?

能够打破四象天关的强者,在修行人之中都算得上是大人物了。

林越不用想也知道。

那位西北关边军的大统领,百里凤至,关于她的秘密乃是三响级,比寻常武修、修行高人都要高一个级别。

如此推测下来,她很有可能就是打破四象天关的强者!

“用百里凤至的秘密,威胁她交出一半精血?”

林越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立刻就放弃了这个作死的想法。

先不说他索要一半精血的行为就很可疑,他一个凡夫俗子,要百里凤至这等武道强者的精血作甚?

更别说,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威胁百里凤至,敢提出这种要求,只怕一巴掌就被拍成渣了。

涂老道应该也是打破四象天关的道家高人,但涂老道正被百里凤至囚禁监管着。

就算有机会,他也不可能要涂老道的一半精血。

他知道,涂老道因为一些原因,本就活不了多少年了,要是再付出一半精血,只怕会当场暴毙。

比起这个选择,他宁可自己死。

所以,也只能从百里凤至或者西北关的万夫长入手,只是……

“等等……好像也不是没有机会?”

忽然间,林越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奇异的想法:“如果是这样,应该是有可能的,至少比伪装百里凤至靠谱多了……”

思索了半晌,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

而具体计划和其中细节,还需要再慢慢思索,逐渐推演到完善。

“但是,似乎还有一个难点。”

这万灵炼血玉所留的讯息,林越记得一清二楚。

“这玉佩主人说过,灵脉全通者,最易功成,但我……并没有修行资质,压根就没有灵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紧紧皱起眉头。

无论是武修、儒释道三教中人,亦或是其他修行法,任何一条路都需要身具灵脉之人才能修行。

灵脉。

即是人体输送天地灵气的通道,犹如前世运输物资的路线,灵脉越多者,修行速度自然也就越快。

哪怕只有一条灵脉,也只是修行速度慢,终究还是有希望突破的。

但一条灵脉都没有的话,那就不可能打破五行天关。

“也不知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林越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万灵炼血玉,“按那声音所说,这法子有违天和,只有一次机会,倘若失败了,或许就算有第二块万灵炼血玉也没用了……”

虽然那低沉声音说过是‘两块玉佩’,显然是炼制了两块万灵炼血玉,但隔了这么多年,天知道另一块在哪里。

“不管怎么说,有希望总比没有强,先回青都。”

林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扫了一眼这间石室,便站起身来。

……

片刻过后。

洞府的秘门缓缓关闭,而洞府内此时却是变得空空如也。

包括原本摆放在那绝色女子的石像前,那个破旧的玄青色蒲团,此时也一样消失不见了。

“嗡嗡——”

即将离开时,林越变成那位如玉的美人之后,才刚刚跨过那生锈的铁剑,铁剑却是忽然发出了一声清越而急促的剑鸣。

似乎很是不舍?

林越隐隐听出了这声剑鸣之中的情绪。

他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那生锈的铁剑,开口道:“你在此等等,我过段时间就来接你。”

他现在是那如玉美人甜甜糯糯的嗓音。

而那锈迹斑驳的铁剑似乎真的听懂了他的话语,竟然逐渐停止了剑鸣声。

林越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我会活着回来的。

……

待林越离开山洞,走出幻阵结界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向天边了。

今日他带着夏鸿列离开青都的时候,刚过巳时,而此时已然过去了三四个时辰之久,要是再晚些出来,恐怕就要天黑了。

“还好,快些回去也用不了一个时辰,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去。”

林越背着已经重新变成苏子秋的夏鸿列,快步穿过石林,走下矮山,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马车。

约莫一个时辰后。

晚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被渐深的暮色一寸寸蚀去,要不了多久,最后一抹余光就会被天际吞没。

青都西城门口。

一辆简陋的灰蓬双辕马车,在城门关闭之前,终于回到了城内。

终于在天黑之前回来了,还好西凉的白天也比较长……林越暗松了一口气,驾驭着马车从青雀道一路往家里赶去。

绕过街角,就快到家时,他忽然眼神微变,瞳孔骤然一缩。

残存的夕象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他家的院门前,正站着一队披甲士卒,仿佛在等待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