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云嘉学着宋氏,行礼问安后:“伯母也风采依旧,卿意不敢比拟。”
眼前的宋氏明媚温婉,谁能想到,是上一世对着沈云嘉恶语相向,处处贬低的恶毒婆母。
可惜了,这么软弱可欺的性子,不嫁进来叫我掌控,真是无趣。
宋氏看着沈云嘉的表现,默默叹息。
沈云嘉不禁想问,难道沈云歌是同这一家人相处久了,才学了这母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伪装?
说不动你母亲,我还说不动你吗?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厉害?
“事情都过去有些日子了,看来伯父伯母当真的来回不便,这么晚才赶回来。我记着从前有户人家也是女儿遭人悔婚,不过半月,那户人家的女儿便穿上嫁衣,坐上花轿了。”
宋氏不傻,听出了沈云嘉的意思,揪着话里的漏洞钻:“那卿意如今还未出嫁,我看必定是卿意心胸宽阔,愿意等伯母来,好好解释一番,伯母说的可对?”
沈云嘉勾唇低笑,却又眉头紧皱:“卿意不敢质疑父母的决定,况且我与陈小将军确如陈小将军所说,只有幼时的兄妹情分,毫无半分男女之情。若是勉强相伴,只怕会毁了彼此仅剩的情意。”
一旁的陈征见沈云嘉今日如此温顺,到是多看了两眼:今日到是温顺,全然没有那日的飞扬跋扈了。看来是我退婚,伤了他的心了。
沾沾自喜的声音传入沈云嘉耳中后,沈云嘉硬是捂着面,紧紧咬住下唇,才不叫别人看出自己在笑。
被你伤透了心?好大的面子!你除了有军功,身形样貌,都城中比你更甚之人多的是,我何必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再说那些军功,又有几份,是你靠自己挣来的?
宋氏赶忙找补:“瞧你这话说的,你与云起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往后相处多了,自然就好了,怎会消磨情意?你还是太小,不懂得这些道理,待日后入府,我再好生教导你便是!”
好生教导?用全府上下的嘲讽白眼教导我么?可笑,你陈府又不是座黄金屋,怎会人人都想进?
万容可看不下去了,担心沈云嘉年纪小,真叫宋氏几句好话动摇了心思:“姐姐慎言,都退了婚了,怎来进府教导一说?”
万容不等宋氏回答,便扒开拉着沈云嘉的手将宋氏与沈云嘉分开:“姐姐站着做什么,快做!”
陈征是个没心眼的,见宋氏一股脑的说动沈云嘉与自己成婚,自然按耐不住:“母亲!”
宋氏回头瞪了眼陈征,制止了陈征走到嘴边的话。
“伯母,我母亲近日烦心,方才也是在气头上,说的话过分了些,还望伯母见谅。”
沈云嘉举止有礼,对着宋氏赔礼道歉,宋氏以为自己说动了沈云嘉,乐意听沈云嘉的下文。
“只是有一点母亲说的不错,沈陈两家既已退婚,还望伯母日后莫要再提我与兄长的婚。免得我与兄长名声受损,也是对兄长未来妻子的不敬。不过,母亲方才言语过激了些,虽然退了婚,倒也不必老死不相往来,往后我还敬陈征是兄长,若有需要,我沈家也会尽力相助,绝不会断了这份情意!”
宋氏一听,眉头紧缩,自觉面上挂不住,见沈云嘉的样子,也失了继续劝说的心思。
罢了,这般牙尖嘴利,若是入府了,还不知道怎么忤逆我呢!不嫁也好,不嫁也好,省的我看的糟心!
继而又将目光投向屏风后面:“这卿意都出来了,怎么不见如意啊?”
万容也不惯着,见宋氏揣着明白装糊涂,语气淡漠了许多:“如意私会外男,有损家族名声,被相爷关禁闭了。”
“妹妹,我方才的话,是诚心的,你放心,如意的聘金我陈家一分都不会少,只要妹妹肯点头,外头的一切,全由我陈家负责,不叫妹妹操一份心!”
宋氏信誓旦旦的保证,全然不顾沈云嘉还在场。
沈云嘉故作疑惑:“伯母实在开玩笑吗?怎的又提起聘金一事?怎的还与如意有关?如意可是还未议亲的!”
宋氏全然不管沈云嘉的疑惑,只是看着万容,希望万容同意。
万容不再正眼瞧宋氏:“你伯母说啊,要我们对外宣称,这些年,是你身子不好,故而迟迟未嫁,再将如意嫁与陈征。既成全了如意与陈征,也让你免去了被退婚而受到的流言困扰。”
万容说这话时,自己都笑出声了,可想而知宋氏的提法多么荒唐。
“伯母,不是我沈家不愿与小将军结亲,只是这实在有损两家颜面。况且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了两家退婚。”
沈云嘉自嘲一笑:“至于有关我的流言蜚语,早就传的满城都是。便是如意当真与兄长结亲,对我的谣言,也不会散,对整个相府,说是百害而无一利也不为过。”
宋氏解释:“这话可就不对了,待云起与如意婚事一成,我陈家也会亲自替你辩说,届时定能减少城中流言,怎会百害而无一利?”
“说到底不就是舍不下我相府如今的地位权势,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作甚?”
万容直接说出了宋氏心中的想法,宋氏讪讪低头。
正当寂静之时,宋氏又拿沈云嘉说过的例子发话,语气明显硬气许多:“那既然沈家决心退婚,为了过了这么久,还未定下卿意的婚事?总不能是都城中人有眼无珠,识不得卿意的好吧?”
面对宋氏带着嘲讽的语气,沈云嘉毫不客气的回怼:“其余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是陈征出现在净居寺,蛊惑我家如意私会,才导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将我沈家推上风口浪尖处。但就这一点,两家便难再续姻缘。”
“既如此,将如意嫁到我家,不就皆大欢喜吗?妹妹,损失卿意一人,和损失两家名声,孰轻孰重,妹妹还是分得清的吧。”
眼见计谋不成,即便是当着沈云嘉的面,宋氏也不藏着掖着了。
“卿意是我相府的大小姐,断然没有舍弃女儿保住名声的说法。此事分明是你陈家悔婚羞辱我沈家在先,如今还威胁起我了?”
万容示意青崖将沈云嘉带到身边。
缓了口气:“若陈家当真要改娶,那作为补偿,要三倍退还我沈家原定陪嫁卿意的礼金,否则免谈!”
万容说的决绝,不容他人再多言。
母亲这是要陈征母子知难而退啊!
宋氏果然坚决反对:“好歹我儿子也是小有战绩,还能念着从前婚约上门求娶,今日我母子又上门赔礼道歉,我陈家已是仁至义尽。不曾想你沈家如此不识好歹,我,我......”
陈征知晓万容母女是绝不会答应的,想起沈云歌曾说过的话,再不跪着。
若是容易所言不虚,再过几年,我便能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相府,都别想再欺辱我!
“母亲,这沈家主母并非如意生母,对如意后半生是否幸福,自然不太顾及。大小姐更是自小欺负如意,我看她巴不得容易过得不好。不必再与他低声下气,带我再挣一军功,我必亲自求陛下赐婚。那时,我看谁还敢反对!”
陈征拉着宋氏径直离开。
......
日子一晃过了半个月,这日午间,主院里三人用了膳。
沈峰起身整理衣领,漫不经心道:“夫人,明日起,叫人将秋林院连着的屋子打扫出来,对了,如意也放出来吧,别关着他了。”
秋林院与梧桐院是连同的,嘴是厉舒柔住的。
沈云嘉警铃大作,该来的还是来了。
万容耐心的等着沈峰下文。
沈峰自然憋不住:“记得备些礼品,再选个黄道吉日,迎宛儿入府。”
沈峰面带笑意,春光满面。
“宛儿?”
沈峰心情好,也不避讳自己同厉宛的年龄差距:“对,我已决定将宛儿纳入府,先以良妾入府,待日后生了孩儿,再抬为平妻。”
“厉家小姐?”
万容有些震惊,厉宛确实与厉舒柔有几分相像,只是没想到,沈峰这都按耐不住。
心中只有震惊,随后答应下来,沈峰临走时又道:“还是过两日便迎进门吧,这几日就先住在我那。”
万容叹了口气:“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万容的反应与沈云嘉预想的差不多,只是吩咐青崖去准备。
看着万容镇定自若的反应,沈云嘉自知万容并未伤心,挽上万容手臂:“母亲,看来您为如意准备的新衣裳,可以先送到如意妹妹手中了。”
沈云嘉靠得极近,可还是听不见万容一丝心声。
原先以为是读心术失灵了,可即刻便听见青崖的心声:早说厉小姐住在府里没好事,如今可好,又来给夫人添堵。
万容并不在意厉宛,觉得无非是养个妾室,养便养吧。
“我还要去庄子里查账,今晚不回来了,你若是得空,便替母亲将衣裳送到秋林院给如意吧。”